他拒绝吃这种新鲜的食物,她仰头一口闷,只觉得嘴巴里除了大肠的鲜味,还有青椒和大蒜,以及生姜的辣味,她在上边撒了盐,味道还挺不错的。
这叫生包大肠卷。
赵泽野看她生吃大肠,几乎要吐出来,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亲她的嘴了。
她吃了一个觉得味道需要改进,心想,普通人可能都跟赵泽野一样,觉得大肠脏,还臭,是不是要加点别的东西提提味道。
翻来看去,翻出一堆干辣子,这是前段时日天气晴好,她让大梅给晒的。
倒了半锅茶油烧热,干辣子和生姜、八角等调料丢下去炸,炸出来那个辣味呛死个人,赵泽野不爱吃辣,躲得八丈远,还张首往她那里望,好奇她到底在做什么。
张秋兰从杜家回来,撞见院子里的赵泽野,问他:“赵公子,你在这看啥呢?咋不进去看?”
他说:“里边味道好奇怪,我在这看看就好。”
明明那么像看外甥女做饭,却躲在外头,真是奇怪。
张秋兰走进灶房,被辣油呛了一口,捂紧嘴巴说:“若春,这是做什么?”
杜若春把烧好的辣油倒进坛子里晾着:“炒了辣油,可以蘸肉吃。”
铁架子上还烤着白色的猪大肠,一边烧黄了,一边白灿灿的。
她把烤了五分熟的猪大肠给姨娘,姨娘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吃下去了。
五分熟的猪大肠吃上去口感比一分熟的好多了,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香味,蘸了辣椒油,辣椒的冲把猪大肠的臭给掩盖了。
口感细软,味道独特,爱吃的人会很爱这道菜。
姨娘点了头:“这是要给谁吃的啊,你相公那样的,挑剔着呢,肯定不吃。”
赵泽野还在门口张望,不敢进来。
她说:“这是要做给郡里的大老板吃的,那个人就爱吃臭的东西。我相公不吃就不吃呗,剩下的咱们几个炒菜吃了罢。”
她把大肠下锅炒的时候,赵泽野终于敢进来了,偷偷的站在她身后看,一脸嫌弃。
张秋兰说:“方才我去你娘家了,你娘快被气死了,三个弟弟吃着馊了的粥,也不怕吃坏肚子..........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晓得你爹会变成那样呢。”
“我爹咋回事,真喜欢小寡妇了?咋不娶进门呢?”
她问。
“你娘也不晓得,一个月前发现他俩不干不净,村里人说闲话说得多,你娘才发现了,后来你爹也不否认也不认账,就这么拖着。”
张秋兰方才给杜家的孩子做了顿饭才回来,杜若春把菜碟子递给她,又炒了几个菜,中午吃的是早上剩下的窝窝头,几个人刚刚坐下,张夏花上门来了。
她脸色发黑,头发潦草,双目无神,进门先是一跪,磕头认错,把杜若春给吓得不轻。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刚刚姨娘还上杜家去了,怎么张夏花就跟过来了?
“若春,秋兰,赵公子,我今儿没脸来求你们,但是我一定得来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几个儿子,现在除了你们,没人能管他们了。”
张夏花说。
张秋兰问:“咋了,早上不是好好的么,咋还这样求我们?”
张夏花默默地流下两行眼泪:“你前脚刚走,那个死鬼就回家搜刮银子,家里唯一一点钱都被他拿走了,给那个骚狐狸去了,说是骚狐狸想吃肉,给她买肉去。我儿子还在喝稀粥,骚狐狸却在吃肉,你说,我还活得下去么我!”
杜大山做事这么绝,把儿子们吃饭的钱也拿走,给郑小香去了?
杜若春冷笑:“看你以前那么横,不是挺有能耐的么,咋了这是,就怂包了,连自个家都看不住了?”
这几句讥讽的话,张夏花听完后心底发酸:“若春,以前我对不起你,可是现在我走投无路,打也打不过他们,抢也抢不动,我死了没干系,总不能看着我儿子饿死罢。你是长姐,求你救救他们。”
杜若春可不打算多管闲事,本来给杜家一些补贴就已经很大方了,现在要她全盘接管那几个小的,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几个小的调皮捣蛋,又不学无术,她也成家立户了,赵泽野无怨无悔跟她一起照顾娘家人,可是她过意不去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张夏花,我和你没有干系了,你趁早滚蛋。”
她的绝情,让张夏花脑袋发懵,浑身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从地上站起来,张秋兰上前扶她:“要不然我去找姐夫说说,娶小的可以,但是不能不管家。”
张夏花也晓得这些年自己蛮横泼辣,早就遭人嫌弃了,刚好有人来嘘寒问暖,杜大山肯定得离心,今儿最后一缕稻草也抓不住,长女杜若春对她不管不问,她心如死灰,摆脱妹子的手,跌跌撞撞离开了赵家。
张秋兰急的求外甥女:“若春,好歹养过你,你就帮帮她罢。”
杜若春冷脸坐在椅子上:“她差点害死了我,为了银子还合谋其他人来弄走我的清白,她就是一条毒蛇,现在救她,以后她指不定又来咬我一口,要我性命。”
赵泽野是明白她的心情的,不去劝她。
张秋兰到底还是心软,转头出去找她姐姐去了。
姨娘一走,杜若春突然问他:“相公,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狠心了?对养父养母不管不顾,见死不救。”
赵泽野把盘子里的猪大肠给她夹了几筷子,说:“不会的,我从没有那样觉得,善良本来就只需要给善良的人,那种对你恶毒的人,不需要去同情。来,先吃饭罢。”
她苦笑一下,低头见碗里堆满了大肠,盘子里已经空了,故意把大肠给他夹过去:“你全给我,是不是怕我逼你吃啊?你这个人,小心眼太多了。”
他苦着脸看碗里的大肠,心情沉重。
他们吃了饭,贤伯匆匆跑进来:“丫头,听人说你娘跳河去了,你快去看看罢。”
方才来她家,是最后的挣扎,其实张夏花是想死的是不是?
她不急不慢道:“死成了没有?”
贤伯诧异一下,这丫头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被你姨娘救下来了,幸好跟着她,不然就没办法了。”
听闻这个消息,杜若春冷冷淡淡的,也不出门去看看,叫来赵泽野:“相公,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一趟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