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换完了药,盖上棉被,他才松了一口气,净手之后,便要告辞。
杜若春却撒娇起来:“我晚饭还没吃呢。”
赵泽野回过头,轻瞥她一眼,无赖,彻底的无赖之相,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子,他心底吐槽了一句,随即而来,杜若春听见他略略低沉的声线:“你想吃什么?”
她偷偷笑,半张脸都被被子给挡住了,余一双弯月般的笑眼:“我想吃对门的阳春面,好不好?”
赵泽野应下,她又唤住他,递去五文钱:“我有钱,给你........你看,我不吃白食的,你别担心。”
方才他那副不乐意的神情,她以为他是担心银子。
对方看见她手心里的钱,微愣,她以为他不好意思拿,又说:“你帮我许多,我可不好意思再让你破费。”
赵泽野唇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接过钱:“你还少了一文钱的跑腿费没给。”
就在对门,一条街的距离,还要跑腿费?
杜若春这才晓得,赵泽野是个很抠门的人,她掏出一文钱递过去,对方还真接了,那抹嘲笑,却一直挂在他唇边。
他心想,你付钱,我跑腿办事,大家是利益关系,这样才扯得清。
青袍的男人离开房间,先去对门填饱了肚子,这才要了一碗,端到医馆,姬大夫看他端着面条进来,微微一笑:“你对那个小丫头还真上心。”
赵泽野看了他一眼,端着热汤面进屋里去了,吃面的时候,若春对他说:“医馆要歇业了,我得去旅舍过夜。”
去旅舍还少不得要他帮忙挪窝,她不好意思地拿眼睛偷瞄赵泽野,他冷淡道:“晚上我要去拜见一位老师,要先走。”
杜若春连忙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走过去的,没事........哈哈.......没事没事。”
赵泽野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一个人磨磨蹭蹭,收拾了东西,把书籍先留在医馆,带上自己的小包袱,里边沉甸甸的,有好多银子,一瘸一拐挪出门的时候,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长相可疑之人,才去了隔壁的旅舍。
幸而旅舍不远,她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走到旅舍,已是满头大汗。
小二问她住什么房,她抱紧了怀里的包袱,说:“还有没有杂货间?”
小二点头,带她去了前日住的那一间,杂货房里是一股霉味,她呛了几口,让小二送来两床棉被,待收拾妥当,终是能歇下,腿上又隐隐作痛。
辗转难眠,若春透过头顶狭小的窗户,望见外头鹅毛般的大雪,叹了一声。
翌日大早,赵泽野在旅舍的大厅里候着她,她抱着包袱一瘸一拐地挪出来的时候,赵泽野端坐在长凳上,慢悠悠的喝粥,面前摆了两根油条,两个包子,她笑嘻嘻地挪到他身边:“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嗯。”
他应了一下,没有解释这个问题。
“你一个人吃这些,可吃得饱?”
她看着满桌的食物,舔了舔嘴唇,对方依旧是一个字“嗯”。
人家没请她落座,她就算是厚脸皮的坐下了,也不好意思动桌上食物,只能干看着,咽口水。
若春手上有点闲钱,那是她舍了老命攒下来的,不舍得多花半分钱,如今一文钱两根油条,一文钱一个肉包,想来也不算贵,对她而言,却出奇的奢侈。
显然赵泽野也不是有钱人,他身上的青袍穿的发旧,也不见他换一身别的花样的衣裳,况且又把一百二十两家底都给了若春,他捉襟见肘,一个人要活下去,还不算难。
靠着给书馆抄书,给老师打打杂跑跑腿,总能攒点银钱,自己寻常上山下地,来贺家村三年时间,凭借一身本事,什么活都能干,更是容易生活。
难的是,他有一颗爱管闲事的心,还碰上杜若春这么麻烦的主,一下子就把他自己置于难境了。
若春等了一会,人家也没请她吃早饭,肚子里饿得咕咕叫,只好再奢侈一下,叫小二上一碗最便宜的面条。
“我吃不完,不如你替我吃了?”赵泽野放下筷子,开口道。
此时桌上还剩一根油条,一个包子,若是配上一碗稀粥,就绝了。
若春笑眯眯的点头,就知道赵泽野不是个抠门的主,一百二十两银子说拿就拿,怎么会在乎这一文两文的。
她举起筷子夹了油条放嘴里,油脂的香气飘开来,乐得她嘴角都流哈喇子。
“一根油条半文钱,一个包子一文钱,我就少算一点,你给我一文钱就好了,油条是附送的。”
赵泽野开口说。
若春嚼着油条,惊掉了下巴,问:“油条和包子不是........你请我吃的,我还要付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