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夏花心想,自己不背她去,这咋走,她肯定是走不过去的,难不成爬过去?
爬过去天都黑了,张夏花想快点到里正家,咬死牙关,背林婶子走了一大段,只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丝丝的疼起来。
万氏和大梅在家做饭,看见两个女人进院子来,林婶子呼天抢地,好像摔着了,张夏花也没好到哪里去,把人放下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瘫了。
万氏问:“你们两个咋了?摔着了?”
林婶子大嗓门:“奶奶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命都快没了,太惨了!”
“啥啊,咋了,你说说,我给你评评理,别光哭啊,哭有啥用?”
万氏给两个人端了凳子出来,扶她俩坐下,这两个人倒好,起都起不来了,都瘫了,坐在里正家的院子里,一顿嚎啕大哭,惹来不少乡亲围观。
张夏花就要这种效果,扶着老腰对万氏说:“林婶子是被气坏了,刚才去我那个没良心的闺女家看蘑菇,死丫头不给看,推了她一把,一屁股坐下以后,腰就不行了,还是我给背回来的,你瞧,我的腰也不行了,奶奶,您的给我们做主,再没人管管那个死丫头,她就要翻天了!”
怎么又是杜若春,张夏花成天的告自己女儿的状,两个人是有多大的仇。
万氏一听又是这种事,也不着急了,端个凳子坐在他们面前,仔细盘问:“你们没事上她家干啥去啊,不是都和她没干系了么,断了母女之情,还去干啥?”
张夏花眼珠子一转,掉出几颗眼泪:“不是我想去,是林婶子瞧瞧热闹,拉上我的,我家都好几天没吃上干饭了,天天都是杂粮粥就咸菜,我男人胃口不好,吃这个直恶心,我想上她家要点蘑菇炖粥,毕竟是母女一场,她总不能见死不救罢。”
“然后呢,断了关系还厚脸皮上她家去要东西,你也真好意思!要东西她不给,还推了你们一把?”
万氏问。
“可不是嘛,推的也不是我,是林婶子,你看,她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张夏花挪到林婶子旁边去,掀开衣裳,按了按她的腰,她的声音跟杀猪一样凄惨,万氏听着烦,说:“大梅,去把若春叫过来,看看是不是她干的。”
大梅急急忙忙出门,上杜若春家里去叫人,杜若春一听是那件事,说:“那两个人还好意思去告状?走,我和你去对峙,看看谁更有理。”
路上大梅姐问她到底咋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还推人了,她说:“那两个人没事来拔我的蘑菇,不是有病是啥?我劝了一句还不听,气不打一处来,就推了一把,那是我自个家,谁来我家撒野,我还不能动手了?有没有天理?”
大梅说:“那两个人平常就小心眼,你干啥惹他们啊?”
“可不是我惹的,是他们不知趣自己找上门的,别冤枉我啊。”
杜若春气哼哼地跑到里正家,看见地上瘫坐的女人,冷笑,对万氏说:“奶奶,这两个人方才还来我家偷蘑菇呢,趁我不注意,拿了我十几颗蘑菇,被我发现以后,当场把蘑菇又给我踩烂了,我顺手推了一把,你说,对这种窃贼,该怎么处置,送官还是咱们自个把他们吊起来打一顿?”
上来先告状,她这一招高明,张夏花没准备说话,怂恿林婶子说话,林婶子哭哭唧唧地说:“哪里是我们偷东西,明明就是看了一下,你不让,还推我们,你这个人,有理了你!恶人先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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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看老头子不在家,这些女人就镇不住,吵吵囔囔的,她脑壳疼,斥责:“都给我闭嘴!”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万氏,她说:“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的,等我老头子回来,先看看林婶的腰,敷上药再谈其他。”
林婶子说:“那可不行,我不能白受委屈,受伤了就得赔钱,大丫头不赔钱,我就不起来了,赖在这。”
杜若春说:“这又不是我家,你爱赖多久赖多久,晚上地上可凉着呢,你别冻着了,腰病最怕冷了,疼起来要你的命。”
林婶子白了她一眼。
万氏说:“你们两个都闭嘴,林婶,你先起来,到我屋里躺去,我给你敷药。”
“可是大丫头还没赔钱呢。”
林婶说。
万氏瞪了一眼,她立马不敢说话了,大梅上前把她背起来,大梅力气大,背人不费劲,到了屋里,安顿好林婶之后,又出来把张夏花背起来,安顿在隔壁房间。
两个女人都进屋去了,万氏拉着杜如春的手说:“你真推了她?”
杜若春点头:“推了。”
“推了人就是不对,他们要点蘑菇就给他们呗,干啥和他们对着干?”
“我吞不下这口气,天天上我家来要东西,我给不起我。”
“林婶会放过你么?她肯定是要钱来的,你给得起不?”
万氏直叹气,让她在外头等着,老头子马上就回来了,老头子一回家,看了伤情,才能给个结论。
杜若春一肚子窝囊气,刚才明明没事的,她都看得出林婶子是装的,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里正不多时就回家来了,看杜若春站在院子里,旁边还围着乡亲,里正奇怪道:“咋了大丫头,站着干啥?”
“爷爷,我.......”她没解释什么,指了指里屋,让他进去看。
他进去一看,好家伙,躺了两个女人,万氏跟他解释了一番,里正默不作声地上前查看林婶子的腰,按着脊梁骨,一节一节按下去,到第五节的时候,林婶子感到一阵剧痛,连呼饶命。
里正看她真是犯了腰病,盖上棉被,对万氏说:“是真的犯病了。”
万氏不晓得咋办,林婶子自个说:“都是大丫头害得,她得赔钱,至少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可不少,这村子里哪有人见过一百两银子,万氏劝道:“你上她家去拔蘑菇本来就不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太贪心了,少点罢。”
“夏花妹子背我来的,她的腰病也犯了,一百两是给我们两个人的,我还嫌少了,本来要二百两,夏花妹子一直劝我说那是她闺女,有感情,不能要太多,我才改口一百两。”
万氏一听张夏花原来还是有良心的,倒是感动起来,说:“你等着,我去和若春说说。”
她走到外头,找到蹲在墙角的杜若春:“林婶子是真的犯病了,还挺厉害,你推的人,总得赔点钱罢。”
杜若春哼一声,说:“多少?”
“一百两。”
“一百两!”
杜若春不同意,让她赔一两都嫌多,一百两她是拿不出来的,家里统共也没那么多钱。
“不然你开个价,我再去谈谈?”万氏说。
“奶奶,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他们上我家抢东西,我没拿刀砍死他们就不错了,凭啥还要赔钱?”
“话不是这么说的,拿几颗蘑菇也不值钱,却把她伤成那样,不躺三个月是起不来的,按照村里的规矩,先动手的就得赔钱,多少你开个价,我去和她谈。”
“一文钱都不给,没有。”
杜若春斩钉截铁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