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你娘在家不，我给你端进去罢。”

林婶子扭着大屁股腚子，把一锅热粥给端进张秋兰家里，张秋兰刚从山上下来，拔了两篮子笋，正一颗一颗地摆放在屋檐下晾晒，听见院门边的动静，林婶子刚好进来了，她身后跟着一脸怒意的小八，小八的脸都鼓起来了，跟田鼠一样。

张秋兰奇怪道：“小八，你咋和你林婶一块来了？”

小八瞪林婶，不说话。

林婶把手里的锅往前一递：“小八说他姐姐给你熬了热粥，我就给端进来了。”

热粥？

好端端的给自己熬粥干啥，自己又没病。

张秋兰看小八的表情，好像有话要讲，问：“你姐姐为啥给我熬粥？”

“姐姐说.......”小八不会撒谎，找不出个理由来。

张秋兰没当一回事，接过热粥摆在堂屋的饭桌上，林婶子竟然赖着不走了，看了看她挖的笋，说：“哎哟，这笋真大个，多好啊，你是从山上挖的呀？还多不多，改天我也去挖笋去。”

等你去笋都长成竹子了，哪里还嚼得动，林婶子好吃懒做，光会说，不会做，张秋兰心里有底，说：“还有很多，你尽管去，多挖些，好做笋干，炖肉吃可香了。”

林婶子笑着点头，拿了两颗笋：“我家今天就少这个菜，不然就光吃糙米饭了，妹子，送我两颗不打紧罢？回头我有了，还给你。”

等她还，那是不可能的，做白日梦呢。

张秋兰走过去，把林婶子手里的东西又取回来：“我家这些是别人要的，可没法给你，你拿了，我就得食言了，对不住去，改日我再去的时候，多挖一些，送你两颗是可以的。”

林婶子怎会善罢甘休：“晚上我请你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吃饭来着，也不是给我自个吃的笋，是给他们吃的，你该不会不舍得罢？”

你请客为啥我要送菜给你家，这都什么理，张秋兰白她一眼：“我外甥女会去你家吃饭？吃啥饭？吃干饭！”

“我闺女病没好，我请赵公子给看看，这不，就留他们吃个饭呗，杀了一只鸡，还炖了肉，可不是我说的，我对谁都没这么大方过呢。”

林婶子恬不知耻，捡起两颗笋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了，张秋兰气得跺脚，小八很有眼力见，从后边往前一冲，脑门子撞上林婶子的大屁股腚子，林婶子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一下，往前趴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林婶子趴在地上，叫苦连天，这一下可摔得不轻，膝盖都留血了，她回头骂小八，小八倒是会装死狗，趴在旁边大哭：“娘，好疼啊！林婶子走路咋不看道呢！”

故意的说成了无意的，怪起了林婶子，张秋兰忙过去抱起他，拍拍他身上的泥土：“是你走道不长眼珠子，看见林婶子在前头还往外跑，跑哪去啊，又出去野罢你！”

小八眼泪汪汪：“才不是，我想去看看我姐夫回来了没有，好久都没见他了.......”

“你这个孩子，太莽撞了，看看林婶子摔得轻不轻，我得打你一顿，你才长记性。”

张秋兰吓唬小八，小八哭得可伤心了。

林婶子揉着自己的老腰，两颗笋也滚落在一边，张秋兰顺势就捡起来：“都怪这两颗笋，让婶子摔坏了，我家外甥女婿不爱吃笋的，你拿回去也是浪费了。”

这德行，是不让林婶子拿走任何一样东西了，她那个顺手牵羊的坏毛病，老早就有，以前也只是拿点皂角之类的东西，现在倒好，开始拿人家家里的菜了，张秋兰想给她留点脸面，她自个就是不要脸，怪不得旁人。

林婶子还想回去拿点东西，小八挡在路上，不让她去，她尴尬地收回了手，不忘教训小八：“下回还敢不看道，小心我打你屁股。”

“哼，我才不让你打！”

小八硬气道。

林婶子悻悻地离开了张秋兰家，揉搓着老腰，回到家里，贺小瑛瞧她脸上破了相，问：“干啥去了？被人打了还是咋地？”

“呸，被小八那孩子给撞了，摔了一跤，可疼死我了。”

“哈哈，走路不看道的，你俩都是，刚好，谁也不怪谁。”

贺小瑛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嗅到了灶房里炖鸡的香气，馋虫被勾起来，走到灶房，掀开锅盖，撕了一只鸡腿吃，鸡肉软烂，一撕开就断了。

她吃了一只鸡腿，还觉得不够，把另一只鸡腿也吃下肚，这鸡是要待客的，少了两只腿算怎么回事，索性把鸡翅膀也吃了，剩个身子在锅里，继续煮着。

林婶子进来的时候，看她吃了这么多，说：“可别吃了，待会不像话了。”

哪有人拿残了的鸡端上桌去招待客人的，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

“娘，这么好吃的鸡，就别给外人吃了，咱把肉留下，拿盐腌着，明儿炒了吃，把汤给他们喝，也不失礼。”

贺小瑛建议。

说实话，林婶子也不舍得给别人吃鸡，自个家都吃不上，闺女还病着呢，总得先就着自个家里的人罢，贺小瑛的建议她果断采纳了，从锅里把鸡捞出来，装碗里，腌上盐巴，搁柜子里去了。

余下一锅鸡汤，加了两朵蘑菇，一点葱花，慢慢煮着。

本来晚上还准备了一个辣椒炒肉，她还没炒，把里头的瘦肉给挑出来，余下一些肥肉，炸一炸，辣椒炒油炸也不错。

这一顿饭，还真是省钱了。

张秋兰送走了林婶子，回头问小八：“那锅粥是怎么回事，你姐姐说啥了？”

方才小八没讲出来的话，这会一股脑往外抖落，张秋兰明白杜若春的意思，她想把粥给杜大山喝，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还在，杜若春其实是很有良心的人。

张秋兰端着粥送到隔壁姐姐家去，张夏花和杜大山都躺在床上，这两个人半死不活的表情，看着实在可怜。

张秋兰把粥分了，让他们一人吃上一碗，这两个人吃了粥，脸色好了许多，张秋兰才说：“这是若春送来的。”

杜大山一阵诧异，不想去吃粥了：“我不吃了，让她以后别送了。”

“姐夫，若春是担心你，干啥跟她过不去啊。”

“别人要是晓得我还吃她送的东西，得咋想我啊？父女关系早就断了，不要再拉拉扯扯的。”

“那你还让赵公子给看病？”

张秋兰笑问。

杜大山沉默了一会，哆哆嗦嗦地起床，走到橱柜边，取出十几文钱：“把这个给赵公子，是看病的钱。”

还真介意起来了，给了钱就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没有其他的感情，杜大山的行为张夏花立马黑脸，扑过去夺走了钱：“好好钱给别人干啥，你不要我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