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息入心,心清神宁。
如同一把扫帚,将心中不净的五根,全部都清扫了一遍。
让其心中,除了清宁,只剩下清宁。
禅息与那姬羽院中那株菩提树所散发出来的意境,交相辉映,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初到州府的人,察觉不出来。
但在州府站上那么一段时间,那奇妙的感觉便会愈发浓烈。
于是,那清高的洛阳信使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向了那朱红色的墙角。
他看见了四十个字,八句话,两首诗。
更准确地来说,他是看见了两只蝉,一个春天。
一种奇妙的感觉流经他的心田。
清高不复!
洛阳信使回过神来,冲着那两名看门少年深深的鞠了一躬,十分客气地说:“我见你们将军有急事,还望两位小哥能帮忙通报一声,在下不胜感激。”
那两名看门少年感受着洛阳信使前后态度的转变,微微有些惊讶。
但他们也没有过于刁难,回过神来后,其中一名少年说了一句“稍等”之后,便转身入了府中,前去通报了。
而另一位少年,则是在思考着,洛阳信使为何态度忽然转变。
此时的洛阳信使,却是微微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个姬羽,果然很是不凡,如此禅息,他只在后汉国寺中感受到过一次,如今却没想到,这小小的益州府,竟然也能感受到。
而且,两个破气境强者,只是看门人,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只是传说那姬羽生得极美,无论男女,初见第一眼都会失神,不知道是真是假。
洛阳信使正这般想着的时候,那名前去通报的少年已经折返回来,对着他行了一个见礼,然后抬手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微笑道:“请跟我来!”
洛阳信使微微点头,然后随着这名少年进入了州府。
清风禅息,恍惚中,他不是走进了益州州府,而是走进了一个春天!
……
……
来到益州州府正厅,洛阳信使见到了传说中能与吕温候一战的姬羽。
他看见了那张脸,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好看,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失了神。
可是,姬羽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只是看着手中那卷破得不成样子的后汉书,喝着一壶苦涩的清茶。
头上精致的黄鹂钗,略显可爱。
那名看门少年,在将洛阳信使带入正厅后,便行礼躬身而退。
半晌后,那名洛阳信使回过神来,觉得颇为尴尬,不禁老脸一红,挠了挠脑袋,干咳了两声说:“臣从洛阳来,特来给将军送英雄帖。”
姬羽依然在读书,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这位信使。
“我和张角,算是朋友。”
本来,洛阳信使看到姬羽如此专注的读书,心里还有几分敬佩的,可惜当他看到姬羽读的是那毫无营养、毫无趣味的后汉书后,却是再也不敬佩了。
那后汉书有何可读的,后汉那些事情,一个后汉人哪个不知道?
不过,在他听到姬羽的那句话后,他就更加不淡定了。
你和张角算是朋友,这叫什么话?
朋友还有算是的么?
而且,这个时候你说这些,你是想告诉天下人,你也是红巾军么?
想着这些,洛阳信使心中生出了许多不解来,于是迷惑地看向了姬羽。
姬羽终于放下了那卷后汉书,重重叹息了口气,十分惋惜地说:“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又何必为难他?”
那洛阳信使闻言,更是震惊得无法言语。
少顷,他回过神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问:“你刚刚说,张角要死了?”
姬羽叹息着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张角告诉我的。”
洛阳信使蹙了蹙眉头,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有些荒唐。
当年吕温候与张角一战,也只是差点杀了张角。
如今张角好好的,怎么又快要死了呢?
姬羽没有替他解惑,而是言归正传,问:“接到英雄帖后,当如何?”
洛阳信使一脸严肃,双目中闪过一道锐芒说:“接到英雄帖的天下群雄,当往司隶州会合,与手携天子圣旨的文卓大人,共同讨伐犯上作乱的红巾军。”
姬羽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而是扬起了手,对着府外喊道:“带客人,下去客房休息,好生招待!”
跟着,几位州府的下人走了进来,将这洛阳信使带出了正厅。
……
……
洛阳城重新归于平静,锦衣玉食的洛阳人,很快便忘记了那天旷野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景象,重归于酒楼笑谈中。
现在的文卓是西凉州、并州、司州三州之主,同时手携天子,权势滔天。
一个京兆尹,一个司州牧,肯定已经不符合文卓了,他需要再进一步。
而要加官进爵,文卓从来不喜欢玩虚的,于是平定红巾军将成为他加官进爵的最大功绩。
进了洛阳城,做了文卓手下的头号战将,吕温候不仅得到了自由,没有上级的约束,而且还能随意去食神居吃酱牛肉,喝女儿红,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而且,他还是和文卓一起吃喝。
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难觅一知音。
喝了一大口女儿红,吃了几大片酱牛肉,文卓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滚圆的肚皮说:“温候啊,你有几分把握,能杀得了张角。”
“如果我们的战功不如其它十八路诸侯,会落天下人口实的。”
吕温候喝着女儿红,咧嘴笑道:“这张角不难对付,我在担心一个人。”
文卓怔了怔,想不到天底下,还有吕温候担心的人物。
于是,他问:“谁?”
吕温候叹了口气,说:“益州姬羽,陈任我认识,严颜我也认识,能够以两万大军对二十万大军,还斩陈任杀严颜,确实不容易。”
“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能杀了刘岩。”
文卓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说:“是的,毕竟被折了臂膀的刘岩是很好杀的。”
吕温候叹了口气,说:“此人突然崛起,又很神秘,只怕是个变数。”
文卓眯了眯眼睛,问:“要不要,群雄宴上,试一试他?”
吕温候挑了挑眉,说:“这个可以。”
跟着,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
夜色里的益州,是一片睡着了的青山,以星月为被,彰显着朦胧之美。
在州府的屋檐上,姬羽总是在看着某一片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想起了哪些人。
就在这时候,符邦和伶月飘然来到了屋檐,很是自然地坐到了他的左右两侧。
大概,也只有这两个人,比较懂他吧?
符邦仰躺了下去,双手枕着脑袋,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笑着问:“羽哥,你不会,真的打算要尽朋友之义吧?”
姬羽说:“自然是不能去帮红巾军的,不过要不要对红巾军出手,这个得看情况。”
“出于我个人私心来说,那老家伙帮了我这么多,他好不容易培养的人,我是不愿意去对付的。”
此话一出,符邦和伶月纷纷抬起头来,看向了那高而远的夜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情的眼睛,正在俯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