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那张老脸,有些悲伤地说:“我们,能不做敌人么?”
与吕温候这样的人为敌,换做整个后汉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因为在整个后汉,能差点杀死天公将军张角的人,近乎于无。
吕温候说:“可是,你想杀我。”
这个回答已经掐灭了丁源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想杀我的人,又怎么能不是敌人呢?
不过,很快,丁源又找到了新的希望,他抬起头来,看着吕温候说:“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并州百万大军,你如何应对?”
他的眼里,有光。
不过,吕温候还是以一句话,便熄灭了这光。
“真好,我还没试过一戟镇百万的感觉,如今正好试一试。”他如此说道。
当希望和光熄灭的那一刻,显露出来的是黑暗的狰狞。
图穷匕首见,一道灵气撕裂了中军大帐的帐篷,一把寒剑出现在了丁源的手中。
此时丁源看着吕温候的目光,很冷。
他不需要战胜吕温候,也不需要杀死吕温候,只需要闹出大动静,等百万大军前来支援,便可以平安脱身。
……
……
在洛阳城外,并州大营不远处的山上。
一个厨子和一个戏子正在山巅下棋。
厨子说:“并州大营要死人了。”
戏子说:“这下可以看到吕温候出手了,觉得如何?”
厨子说:“吕温候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
戏子问:“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神武体吧?”
厨子想了想,说:“应该有可能!”
戏子叹了口气,说:“看来,文卓要称霸后汉了。”
厨子摇了摇头,笑道:“十八路诸侯,可不是形同虚设,何况益州姬羽,红巾军张角,江东之虎这些人,放在东华大陆,也不是小蝼蚁。”
戏子略微沉思了一下,问:“原来天地境的含义是,自成一天地,也画地为牢,如此一来,我倒不那么相信大秦神武皇帝是天地境的修为了。”
厨子乐道:“大秦神武皇帝本来就不是天地境,别忘了,当初白衣剑仙唐九入咸阳,大秦神武皇帝不也没吃下来?
“后来才会承认天宗为大秦国教,后来才有了夫子传道诸国的事情。”
戏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
忽然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要怎么带吕温候离开,并说服吕温候离开呢?”
厨子打了个哈欠,落下一颗黑子,说道:“不急,一切顺其自然。”
一瞬间,白子被杀死一大片,黑白棋子局势,骤然逆转。
……
……
并州百万大军军营,将士们手持武器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中军大帐汇集而去。
来到中军大帐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幅情景。
那主帅所居的精致、奢华的帐篷早已经四分五裂,成了无数块破布散乱得到处都是。
吕温候抱着方天画戟,神色淡然地看着那倒在血泊里、已经完全失去生机的丁源,若有所思。
似乎,他在想,为何丁源这么弱,全力出了三剑,未能伤他分毫,却被他一戟就给杀了。
那些并州的百万将士看着这一幕,起先是难以置信,紧跟着是无法接受,最后是红了眼眶的愤怒和不解。
有情绪激动的部将冲着吕温候愤怒的质问道:“为什么?”
吕温候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们,有些茫然:“什么为什么?”
那名部将神色激动地说:“为什么,要杀了丁源大人。”
吕温候恍然大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因为他要杀了我!”
当然,这句话也很理所当然,因为人家要杀了我,所以我杀了他。
于是,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无声的寂静,可这样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气氛难免紧张。
半晌过后,百万大军中的另一名部将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说:“吕将军,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就算真的是丁源大人想要杀你,他对你也有知遇之恩,你何苦如此狠辣?”
吕温候挑了挑眉说:“你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么?”
“难道,你们也想杀我?那我可不会留情面的,对于敌人,我向来不会留情面。”
顿时,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吕温候对于并州军人来说,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一位不可战胜的战神。
但是,今天他们只能仰望的大山,他们不可战胜的神,却将他们的首领丁源杀死了。
尽忠与信仰之间,总是很难抉择。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忠肝义胆,拿起了兵戈,对着吕温候出了手。
其中,一些是修道者,一些不是!
只见,吕温候手中方天画戟一挥,顿时一道宛若流星的寒芒划破原野,无数声金属断裂声响起,鲜血四溅!
染红了那些绿草,也让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夹杂了一丝丝浓郁的血腥气。
更多的人心中有了动摇,忠义与情谊迫使他们放下了信仰,拾起了另一种信仰,扬起了手中的兵戈,冲向了吕温候。
也有弓箭兵和弓弩兵,拉了弓放了箭。
箭如雨,刀光剑影。
一道戟芒如龙,龙战于野!
……
……
洛阳城,文府内。
成英光看着手上的情报,大喜道:“文大人,吕温候反了,他杀了死了丁源。”
文卓拍案而起,激动地问:“真的?”
成英光点了点头,笑着说:“那还能有假,走,我们去带我们的战神回洛阳。”
文卓大笑点头,随着成英光出了府,召集大军,出城去寻那正在与并州军厮杀的吕温候。
……
……
并州百万大军军营,乱战还在继续。
吕温候吹了一声口哨,哨声直达九天。
神马赤兔宛如一道赤光一般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撞开了大军,来带了吕温候身前。
吕温候一跃上马,提起方天画戟,跟着再次挥动了起来。
戟出,气如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不知道并州人海一般的大军,多少人丧失了生命,只知道他们那高不可攀的大山,那不可战胜的战神,化作了屠杀他们的魔神。
方天画戟挥动如芒,每一次都能带走一大片士兵的生命。
吕温候也大大小小受了一些伤,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疲惫或者畏惧,他只觉得很是兴奋。
那种兴奋是从血液里流经到骨髓深处的,就如同野兽在猎食,疯子在杀戮。
无声的死亡固然可怕,但是有声的死亡更令人胆寒。
可惜饶是如此,那些士兵还是前仆后继的上来送死,只因为那军人虚无缥缈的一个宗旨,四个字。
尽忠职守!
亦或许,这宗旨并不是虚无缥缈,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因为它存在于每个真正的军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