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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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琉冰听到这个消息,就想去追回那个潜伏在伊人谷的卧底。符无心冷冷道:“夜少侠,已经来不及了。那毒药,是我三天交给她的。”

早在三天前,符无心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只是提前知道了夜琉冰会途经此地,才没有直接回浴血宫去。甚至,她与人交接任务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这里。她只是忽然想见他,所以跑到这里来了。

魔教的人随性惯了,很多事情想做就做了,不会去刻意追究原因。

符无心笑道:“即使是你现在赶到伊人谷去也来不及了,雪清幻估计已经服下那毒药了。”

“那你为何还要告诉我?”夜琉冰冷冷问道。

符无心又笑道:“那毒药一时半会发作不了,要先把人往死了折腾了才会慢慢腐蚀掉中毒者的性命。雪清幻暂且发现不了自己中毒的,只是死的不明不白的未免太可怜了。所以才需要你这个好师兄来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啊!”

“你——”那一瞬间,夜琉冰也是想要杀了她的。

这女人,怎么能如此恶毒?

“夜少侠,如今你是做什么都晚了。”符无心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让她觉得不好过的人,她也不会让他觉得好过。就让他什么都知道,然后什么都无力挽回好了。

夜琉冰恨恨一甩手,便朝伊人谷赶去。

纵使赶去什么也做不了,他也要亲眼看看雪清幻。不见不安心,见了似乎又会更担心。

而冰蓝惑在临安,却总是不安心。以夜琉冰的身手,处理这种事情怕是很快的。一想到他马上就要回来了,冰蓝惑就有些慌乱。要怎么和他解释这次的事情呢?

他会不会怪她?会不会嫌她太残忍?冰蓝惑心中没底,很是彷徨。

蓝翎轩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抚道:“惑儿,夜大哥不会怪你的,你不必担心。”

“你又不是师兄,你怎么知道?”冰蓝惑撇嘴,回头对上蓝翎轩含笑的眼眸。

蓝翎轩但笑不语,她又扁嘴道:“也是,你聪明嘛!总能猜到别人想什么。”

蓝翎轩笑道:“要不趁夜大哥还没回来,我带你去放松一下心情。”

冰蓝惑睁着双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去哪里?”

“你随我来不就知道了。”蓝翎轩依旧笑得温和。

冰蓝惑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去了。等待苛责的过程绝对是煎熬的,还是做点其他的打发过去好了。可是蓝翎轩平时看着挺无趣的,会有好玩的东西吗?

此时正是半夜,外面的人稀稀落落的,冰蓝惑和蓝翎轩走在街上也不会惹眼。

冰蓝惑奇怪道:“这不是去西湖的路吗?难道你要带我去湖上泛舟?这个时辰不合适吧?”

蓝翎轩笑道:“想去就去了,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可是大半夜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好玩的?”冰蓝惑撅嘴道。

蓝翎轩笑道:“还有明月,还有我。”

“你?”冰蓝惑笑道,“有你有什么用?”

“只要你需要,我便能给你点上明灯。”

冰蓝惑一愣,随即笑道:“有灯又如何?纵使照得亮眼前的路,也照不亮心啊!”

蓝翎轩看着她,也笑道:“惑儿,那只是你的心不肯接受。你若拒绝,我便无可奈何。只是我该做什么还是会去做的。”

想说别对她太好的,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或许直接拒绝,对蓝翎轩也是一种伤害。也或许,拒绝了也没有用。诚如他所说,该做什么他还是会去做的。她的决定并影响不了他。

既然多说无益,那就不说了吧!

冰蓝惑忽然对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厌烦。在以前,她虽然想着复仇,但还是可以过的很开心。她想做的事不多,专注做完便好,不太需要思考。

可是现在好像总有些很麻烦的事情叨扰着她。她此刻的言行举止都不是她自己喜欢的。包括她刚刚对蓝翎轩说的那些话,这些以前她是绝对想不到的。

她或许是长大了吧!只是她其实不想长大。想当那个在鬼谷天真无忧的小女孩,有两个很好的姐妹,有一个什么都护着宠着她的师兄,还有一个为老不尊的师父。

或许是再早一些的时候,她还承欢在父母膝下。她想,若是冰家没出变故,她现在也许走的也是侠道。冰家继承的是侠剑问道。只是侠剑已断,她也无心问道。

若她走的也是侠道,是不是就不会让师兄他们这么为难了?只是,若冰家不曾变故,夜琉冰还会是她最在乎的人吗?

“惑儿,若是头疼就别想了。想那么多,都不像你了。”蓝翎轩柔声道。

“什么意思?”冰蓝惑不满地抬头,“你是意思是我不是个能动脑的人吗?”

蓝翎轩听了这话笑了开来:“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个意思?”

“哼!”冰蓝惑转身就要走,却被蓝翎轩拉了回来。

冰蓝惑没好气道:“你说要带我出来放松的,结果我却更不快了?既是如此,你还拉着我做什么?我怕再和你聊下去,我就更不好了。”

蓝翎轩道:“我让人去安排了,马上就好。到时候你要是还不开心,那就罚我……”

“罚你给我黄金万两。”冰蓝惑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小财迷。”蓝翎轩无奈地摇头,却没有犹豫地答应了。黄金万两虽多,他还是给的起的。若能让她开心,将整个蓝家都给她又有何妨?

走着走着,眼前竟渐渐明亮起来。明月虽皎,哪及得上近灯明照?只见断桥边有灯无数,或灯笼,或花灯,或孔明灯。夜风微寒,只是看着灯火通明,她的心似乎也暖了不少。

“怎么这么多灯?”她不解地问他。

蓝翎轩眼神有些迷离,似在回忆:“我记得你是很喜欢灯的,一种是天上飘的,一种是水面漂的。你说你怕黑,不敢去那些没灯的地方。”

“是吗?我不记得了。”冰蓝惑曾经确实是很怕黑的,只是死要面子,不告诉别人。现在依然是不喜欢晚上的,只是除了夜琉冰没人知道了。

她看向蓝翎轩,或许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说的那些过往都离她太遥远了,远到她已经忘了。

是啊!时间太久了,久到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他知道她害怕黑夜,所以他曾暗暗在心中发誓:此生,凡是冰蓝惑所到之处都要为她点上明灯。

他已能为她点上明灯了,只是她已有了更华贵的夜明珠。灯火通明,终将熄灭。而夜明珠却永远明亮。

“人世或许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有时候我们可能改变不了什么,那就许个愿吧!”蓝翎轩笑道。

蓝翎轩解下随身携带的玉箫,吹出一个简单却婉转的曲调。曲调很短,将停之时,冰蓝惑隐隐看到西湖上漂来一叶小舟。

只见洗砚从船上走来,恭敬地递上笔墨。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冰蓝惑怔怔地看着蓝翎轩。蓝翎轩笑道:“如你所见,确实如此。”

她心情好还是不好,他未必要亲眼见到才知道。早就知道,早就安排。甚至每一个灯也都是他亲手做的,为了完成当初自己许下的诺言。尽管她忘了,尽管她不曾知道。

好像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冰蓝惑接过纸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将自己的心愿写了上去。

第一盏灯上写了,希望师兄一生平安顺利,心愿皆成。

第二盏灯上写了,希望自己有花不完的钱,然后继续能够像以前开开心心的。

第三盏灯,冰蓝惑回头看了蓝翎轩一眼,遮遮掩掩地不给他看。希望蓝翎轩的病能治好,一生平安。

第四盏灯上写了,希望阿幻能好好的,能找齐桃源图,能够自由,能和楚……

冰蓝惑顿了一下,还是写了下去。就让她和楚莫言在一起吧!纵使是她不喜欢楚莫言,只要阿幻开心就好。

第五盏灯写了,希望小舞也能找到自己的良人。

那人或许是冷音绝,或许不是。无所谓,是谁都好,只要如她所愿就好。

第六盏灯写了,希望浴血宫能早日被覆灭,不再为祸江湖。

第七盏灯写了,希望天下太平,再无动荡,人人都能寻到属于自己的桃源。

还有好多好多孔明灯,冰蓝惑却没再写下去了。许的愿太多了,老天一定会觉得自己太贪心了,然后什么都不让她实现的。

她将笔交还给洗砚,对蓝翎轩笑道:“一起来放灯吧!”

“好。”

与她一起放灯,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差一点,他就觉得自己办不到了。原来老天还是愿意成全他的。

做着当初承诺过的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这种感觉真好。

冰蓝惑忽然道:“蓝翎轩,我怎么觉得这些灯都比我平日见到的精致不少?是哪里买的?”

蓝翎轩笑道:“不是买来的,是我自己做的。你说你喜欢灯,我便为你学了。”

没人能想到,堂堂万千钱庄的庄主,会自己亲自动手扎这许多灯。

其实,对他而言,做灯很容易。更何况,他愿终其他一生,许她快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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