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没有久待,告别虞娉,他便回宋公府了,这会的街上虽然热闹,却人影散乱,宋青一路快行,心底真怕虞帝做什么手脚。此时,宋家人正围在厅堂里,宋青入了内府,一眼便看见了。
“你小子可回来了,我说你胆子也忒大了,你不知道你和虞家是死敌?”宋霖逮着他道。
宋青笑着说没事,一眼看去,倒有几个同辈不认识。他走到宋尚面前,掏出化王丹递过去,道:“宋叔,取出快一个时辰了,你快给紫菱用吧!”
一群小辈中的紫菱有些疑惑,宋尚讶道:“这是……”
“化王丹!”
众小辈惊呼不已,两眼都直勾勾地盯着丹药瓶不肯挪移。
宋启公老神在在的开口了:“赵王府的?”
众人又都看向他,那几个与他互不认识的小辈窃窃私语起来,他挠头笑道:“虞娉,虞娉送的,宋叔,你赶紧给紫菱用吧!”
“啊,对!”宋尚忙道,拉着紫菱就快步出了厅堂。
翌日,一大早,宋尚就拉紫菱来道谢,两人满脸喜色。宋青最想知道那丹药是不是真那么神奇,“突破了?”
“先天后期,整整升了两级呢!”翠玲般的声音回道。
下午,一则消息把宋家几人聚了起来,奇怪的是,宋启公喊宋青也去,这次也多了几个新面孔。
“本议会有三个主题,第一,宋青的安危;第二,冰髓拍卖由谁带队,”说过这两个,熟悉宋青的人无不看向他。
“第三,两商行之争。先论定第一个议题。”
宋青见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自己安危的事,不禁有些感动。
“额,我的安危其实没什么问题,大家不用担心,虞帝一时应该不会对我动手。”宋青笃定地说。
“哦?”宋启公道,“为什么?”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又修为低下的孩子,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而且我活着,比我死了对他更有用。”
宋启公难得听到这种言论,不禁起了兴趣,道:“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嗯,道理是没错,但我死了,当年人的报复只会更加疯狂。我不知道这十年虞家背后发生了什么,但我肯定,一定不如意,甚至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不然不会这么风平浪静。而且昨晚他找到我,有意借我帮他消除一些隐患。”
说到这里,他表露一丝嗤笑。
“但不可不防,不过等两月之后,你入了西流学院,他要对你动手,恐怕才会掂量一下。”
“嗯,我会注意的。”宋青道。
“好,第二个议题也是跟你有关,你知道冰灵丹是用什么炼制而成的吗?冰髓!上午我接到一条情报,有人在秦境拍卖冰髓!”宋尚接口道。
宋青一听,心中顿起喜意,“真的吗?”
“嗯,就在七日后,但是我想,这次争夺的人恐怕不少,冰髓的作用太广,又极其稀少,压制你体内的毒火,只是它作为冰的最基本的属性作用,它更多的作用,则在五行上。”
宋青听得模糊,宋尚也没有继续解释,但前者知道,要得到冰髓恐怕是很麻烦的事。
“魂祖境界的强者甚至也会出手抢夺。”这句话差点把宋青吓晕过去。
众人都沉默了,魂祖境界的强者放在哪个势力不是顶梁柱般的存在,哪能轻易出动!
“我建议滦伯伯带队,我为辅助,有我们两人在,即使遇到魂祖强者,也有一战之力。”宋霖忽然开口道。
但是半晌没人反对,也没人赞成,宋青觉得有些尴尬。
“怎么了?滦伯伯那边我去说服!”宋霖催促道。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
第三个议题就跟宋青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由他引起。原来昨晚他离开虞皇酒店后,虞帝与王公们还有一个互换礼物的活动,那原本送给虞娉的香囊内的东西,很自然就作为赵王换给虞帝的礼物。
密密麻麻的花籽中间,一张白色纸条尤为显目,那纸条上是三个字:我爱你。
赵王觉得,这是这辈子上天对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但那一瞬间,虞娉眼疾手快,及时把这纸条掩住了,看到的也只不过几人。赵王不愧老脸,硬把这普普通通的花籽说成天材地宝,在座的更多不知实情,真被他忽悠过去了。
但仅几人看出端倪,私下里一传言,保不准谁都知道!
于是第二天,赵氏商行就提前开始了对宋氏商行的打压……
湖心亭旁,又是熟悉的景,今天风有些大,一卷一卷而来,将虞娉那长长的秀发吹拂起来,她显得更加迷人。
但她脸上却没有好颜色,从她迫不及待与宋青见到的那一刻,就板起脸来。
宋青的表情有些丰富,时笑时不笑,时又觉得愧疚,但是他愧疚什么?他又没有做错事,又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别一直板着脸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妙。”
“不妙?你还想妙成什么样?”
虞娉一生气,宋青反觉得有味道,但他是无话可说了。
许久,虞娉似乎板脸板得够了,颜色舒缓过来,道:“那纸条上说……你,真的……?”
“嗯。”他轻轻回道,或许他心下没有想好回绝的态度,但是自问,回绝之后,绝不是期待的样子。
可是,自己和虞家有仇,和她的祖父,和她的父亲,这份仇无法消除啊!但这份仇为什么要加在她身上?她是美妙而不可多得的,她一切向着自己。
这是错误吗?自己的态度如果使她更加深陷,那未来该如何了结?
宋青脑子里一片混乱,从那份美好感受中,一下子仿佛被扯到了泥浆里。
“那我们在一起。”
宋青回过身,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
虞娉慢慢把头埋在他的肩上,这一刻,宋青忽然领悟到莫大的孤独,仿佛面对着湖心的,是他孤身一人。
“明天,我去秦国。”虞娉道。
“哦,去做什么?”宋青微讶道。
“父亲让我代表虞国去访问,你放心,不会有事。”
“云青?”
“嗯?”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青沉默住了。
“我是不是有些唐突?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
宋青低眉道:“没什么不可说,秦国王者刺杀了康父,又追杀于我。”
这一刻,他真正愧疚了,他说谎了,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呢?秦国王者是他毕生一恨!虞家也是他毕生一恨!
但对于眼前人,拨开恨意,却是爱惜。只是这恨却像獠牙一样扎在这爱惜之上。
远天的景色越看越低沉。
“走吧,我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