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外,蒙古军营。
中军大帐,脸色苍白的金轮法王正趴在软塌上剧烈咳血,作为徒弟的霍都和达尔巴尽心服侍。
可若细细观察,却会发现霍都眼神深处隐藏着一抹厌恶,虽然旁支,可出身皇族的他何曾干过这种服侍他人的活,看着痰盂中的血痰,内心中一阵恶心。
相比于霍都的装模作样,肥胖的达尔巴却是实心实意,连忙扶住咳出血痰后金轮法王那虚弱无力的身体,轻轻地将其放平在软塌上。
“师父,您的身体…”达尔巴一脸担忧伤心,这些时日师父一直在疗伤,可这效果却是……越来越糟!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太厉害了,内脏破裂,为师这伤恐怕是好不了了。”人之将死,感官最为敏锐,拉着达尔巴的大手,金轮法王有些无奈叹息,“达尔巴,你虽然天资不高,可心性纯一,倒是与龙象般若功意外的契合,为师死后,你要日夜苦修……”
金轮法王还在做着最后的嘱咐,可达尔巴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嚎啕大哭,挺大的一个人像是小孩子一般抽噎。
“大汗驾到!”
就在此时,大帐外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声音刚落,一身戎装,雄姿英发的蒙古大汗蒙哥已经走进了大帐之内。
“国师今日可有康复?”一双鹰目扫向霍都,蒙哥问道。
面对蒙哥的目光,霍都有些不敢对视,“师父,他……”
摆了摆手,没等霍都把话说话,蒙哥直接让他闭嘴,虽然不通医术,可身为大汗最擅长观人,金轮法王那弥留的气色他看一眼就知道大事不妙,煞白中带着蜡黄的面色,还有那一双已经暗淡晦涩至极的双眸,已经与那些将死之人没多大区别。
“大汗……”
见到蒙哥,金轮法王想要起身,可却被蒙哥轻轻按住,“国师不要多说,你先安心维持住伤势,放心,本汗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转向霍都和达尔巴,蒙哥快速道,“刚刚本汗在一名宋人医师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襄阳城外的那片林子深处有一种特殊的毒蛇,它的蛇胆有疗伤奇效,他说,若是能够取得蛇王之胆然后配药,或许能够有奇效治愈国师。”
“大汗,我这就去为抓蛇!”听到蒙哥的话,达尔巴登时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就要往大帐外走。
“等等!”
动作很快,一只脚都已经迈到了帐篷外,可却被蒙哥一声轻喝给喊了回来,看着达尔巴疑惑的眼神,蒙哥道,“林子那么大,你一个人什么时候能找到蛇王?
本汗已经派出军队四处搜寻,不过听那宋人描述,那条蛇王力大无穷,速度极快且狡诈非常,恐怕不逊色当世绝顶高手,你和霍都还有尼摩星等人一同去,以防蛇王逃脱。”
“多谢大汗!”
拳头狠狠地拍打在肩膀上,达尔巴大声道。
说罢,直接转头离开大帐。
“治疗的方法已经找到,现在差的只是时间,所以,国师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达尔巴和霍都离去后,蒙哥看向金轮法王,郑重道,“没有了国师的帮助,本汗如何能够夺取天下!”
目光之中没有丝毫作伪,蒙哥的确极为看重金轮法王,蒙古不同于中原国家,国师重要至极,自己执政蒙古不能没有他的帮助。
而且,金轮法王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亲密心腹,没有他的帮助,自己未必能当上大汗,这份情谊,蒙哥心中从未忘记!
虽然对于其他民族残忍至极,毫无情义,可蒙古人与蒙古人之间却最重情义。
所以,即便那宋人医师只是说有可能治愈,可他依然不遗余力的去搜寻蛇王,在蒙哥眼中,金轮法王的安危比面前的襄阳城更为重要。
“大汗……”
迎着蒙哥的双眸,感受那份真诚的目光,金轮法王内心一暖,勉强扯了扯嘴角,用尽力气,虚弱笑道,“承蒙大汗如此厚爱,既然如此,老夫就再拼拼气力,争取能从长生天那里夺回些时日,希望能等到达尔巴取回蛇胆!”
“哈哈……从长生天手中夺命,这才是我大蒙古的国师!”看着金轮法王那虚弱的双眸之中闪现出来的坚挺不屈之色,蒙哥大笑。
他来此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一个人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可只要不愿意死,这最后一口气也很难咽下,怕就怕最后时刻,很多人已经绝望,无望求生,就比如他刚进来之时的金轮法王,若是继续保持这个状态,那毙命只在朝夕,恐怕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国师安心养伤,等待蛇胆的到来,本汗便不在这里打扰国师了。”蒙哥轻笑着离开。
金轮法王躺在软塌上,闭眸运气,并没有回答。
离开大帐,正往自己的军帐走去,一名亲卫突然跑到蒙哥面前递上了一份羊皮卷。
清清楚楚,上面记载的正是诸葛亮在关中的连战连捷。
“阿里奇这蠢货,竟然丢了关中那等重要之地!”
狠狠地将羊皮卷捏在手里,恨不得直接握碎,后院起火,这是蒙哥从未想到过的。
咬牙切齿,他现在恨不得把阿里奇的亡魂从长生天手中抢回来,然后再杀一遍,还有那些可恶的宋人,他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狠狠地吸了口气,蒙哥对亲卫道,“召集众将!”
很快,众将齐聚蒙哥军帐。
“都说说吧,该怎么办!”那份羊皮卷情报被扔在地上,蒙哥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声音中充满了寒意。
捡起羊皮卷,扫了一眼,一众蒙古将领登时破口大骂,“大汗,给我一支军队,我去为您杀光这些宋人!
大云帝国,狗屁!”
沸沸扬扬,一众大老粗喊打喊杀却没有给出合理的建议,皱了皱眉,蒙哥转向旁边的一名中年文士,“耶律先生,你以为现在我军该如何做?撤军攻打那支宋人军队,还是分兵?亦或是下令西征的忽必烈转道关中?”
见到蒙哥问自己,中年文士连忙道,“大汗,臣以为我军不该撤军,关中之地的宋人虽然闹得欢,可却还不需要大汗亲征。
宋人在关中肆意屠戮蒙古贵族,与关中相邻的两大汗国怎能坐视不理?大汗可以下令让他们出兵剿灭这股宋人,同时,若是大汗觉得不放心,亦可命令忽必烈的十万大军转道关中,四面受敌,那支宋人军队必死无疑!”
微微思索,又询问了其他几个文士的建议,纷纷得到认可,蒙哥高声道,“传本汗令,命金帐汗国和察合台汗国出兵围剿关中乱匪,同时命令忽必烈转道关中,告诉忽必烈,本汗要见到云飞扬的脑袋!”
虽说瞧不起宋人,可能够打败阿里奇,这伙宋人的确不可小瞧,一出手,蒙哥就用了全力。
走出帐篷,看着面前的襄阳,蒙哥冷冷道,“加大攻击强度,十日之后,本汗要踏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