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的爆炸声和轰鸣声逐渐远去,偶尔传来坦克加大油门的声响,不时撩拨着三人紧张的神经。
他们回到桥下,肖尧不让他俩躲在桥洞里,谁知道会不会一个炮弹误射,把这看起来不大却很结实的小桥给炸塌了?
不敢进桥洞,又不敢远离小桥,连续的惊吓和劳累,三人趴在桥下水边的草地上,在不知不觉中都睡着了。等他们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中天,四周一片宁静。
“战争结束了,肖尧,我们昨晚不是在做梦吧?你们不饿吗?还要去村庄找吃的吗?”
金明醒来躺着不动,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肖尧沉默不语,他回想起昨晚遇到的事,还没消化掉。
“你就知道吃,我们现在能不能走出去还不知道,才跑出荒山,又钻进坟地来了。”
“怎么这么静,昨晚那些坦克都哪去了?会不会都藏在这些小山包里?”
肖尧的猜测,吓得王岩和金明都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那么多坦克,要是都藏在这些小山包,那这些小山包,还不全部都要掏空啊。”
“不管这些坦克藏在哪,我们反正是不能往里面走。昨晚我们是从东边进来的,现在必须往回走。”
肖尧站起来,面对着太阳,他一抬左手。
“这边是东,就往这边走。”
“肖尧,我们不能回去,要是被那个村子的人逮到怎么办?”
金明一把拉住抬腿就要出发的肖尧,眼里满是担忧。肖尧只好站下,耐心的劝慰道:
“金明,你不想想,我们即使被村名抓住,也比进这里面强。我料定前面绝对是军事禁地,越往里深入,肯定越是严密,真被误以为是间谍或者探子抓住,那就麻烦了。”
肖尧说到这里,发现王岩眼珠子直转,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也懒得去问,接着说道:
“我们昨晚没和村民打照面,既没发生冲突,他们也没损失任何东西,谁有那么多闲工夫还惦记这事?”
“肖尧,你确定前面就是军事禁地?我还真想去闯一闯军事重地,哪怕是真的被抓,解释清楚不就完了。我们闯军事禁地,以后回去吹牛皮,要多精彩就多精彩。我们先往里面走,有人拦再往回跑。”
金明被王岩的脑洞大开气得直翻白眼,他正要反驳,没想到肖尧却开口说道:
“行,你在前面探路,冲锋陷阵,我和金明随后跟进,为你观敌瞭阵,守住大后方。”
肖尧说这话时,对着金明使了个眼色,金明看懂了,憋住了不言不语不笑。
“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把我支上屋,你俩抽梯子吧?”
“你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我们是患难兄弟,能做这缺德事?我这么安排,不是为了让你以后回去吹牛,有更大的资本嘛。”
金明看着肖尧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那因连日饥饿而发黄的小脸也憋得通红。看到金明的形态,王岩也明白了,他恨恨的说道:
“不去就不去,干嘛说得跟真的一样?走走走,找吃的去。”
“我说得本来就是真的,你不去就算了,以后可别说是我和金明不让你去的。”
王岩的刑法被丢弃,三人开始往回走,还没走到昨晚的村口,肖尧看到一位老大爷在路边蹒跚,赶忙上前问路。在老人的指点下,三人绕过村口,往东南方向走去。
由于昨晚才被这个村的村民追逃。他们三人一点也没敢想着去这个村庄讨点吃的,经老大爷这一指路,他们是找到了去往北京的铁路,但也错过了城市和村庄,三人直到天黑,也没喝上一口水。
傍晚时分,月亮照常升起,可也今晚的月光,被旷野泛起的浓雾渐渐掩埋,三人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也不敢停歇。没到半夜,雾气越来越浓,到最后竟然连对面都看不见人。
“肖尧,这雾太大了,看不见路,还是尽快找个地方歇歇,等天亮再走吧。”
“我早就想找个地方歇歇,可这里是高架铁路桥,下边都是水,到哪歇着去?现在又不敢离开铁路,掉下去就完了。”
“呜……。”
汽笛长鸣,他们赶紧离开铁路一段距离,看着不到十几米长的车头灯光,从面前滑过。如果他们速度稍慢一点,都会被火车轧死。
浓雾里,三人小心的手拉着手前进,嘴里不停的抱怨着这鬼天气,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浓雾。
“什么人?不许再往前走!赶紧给我回去。”
浓雾传来一声大喝,那人也是听到他们的说话,才大喊阻止他们前行。
“这下好了,这么晚又看不见,那人肯定不会呆在外面,前面一定有和那晚一样的小道房,你们别说话,我们顺着声音找过去,就在那小道房过夜。”
肖尧低声吩咐完,对着喊话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说道:
“我是路过的,在大雾里迷路了,我来找你问个道。”
“你别过来,我也不熟悉这里的路,你赶紧回去就得了。”
对方很不耐烦,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意肖尧靠近的情绪。
“看来他是不愿意让我们在他那过夜的,我们还要过去吗?”
金明担心起来,王岩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他不愿意我们就不去啊?来软的我们就跟他好说,硬的的就把他撵走。我们三个还怕他一个?”
“嗯,不行我们就把他捆起来,等天亮我们走了再放他,反正我们就在他那过夜。”
肖尧也同意王岩的说法,这时候,叫他们回去,想都别想。
“你们咋回事,怎么还在往前走?快回去,出了事咋办?”
三人的脚步声,已经把那人气得站在一幢小屋门外驱赶他们。肖尧也透过浓雾,看到从小屋里射出来的朦胧灯光。前面的铁路两旁和地上,也有红灯、绿灯和黄灯闪亮。
三人来到小屋门口站定,肖尧上前一步,语气非常温和的说道:
“大哥,我们三个是外地出来游玩的学生,现在雾太大,我们迷路了,能不能在你这里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不行!你们到这就已经给我添麻烦了,还要在这过夜,你们想都别想。”
灯光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长得非常瘦弱,虽然他在生气,但那和善的面庞,并不会让人产生惧怕的心理。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工作服,存托着他黝黑的皮肤,整个人显得很干练。
“大哥,我们从中午走到现在,就喝了点塘水,现在真的走不动了。我们若不是饿得没了力气,你让我们走,我们早就回去了。”
肖尧拦住想要推开那人直接闯进去的王岩,更加耐心的解释一番,想引发他的怜悯之心。听完肖尧的话,那人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他看了看三人,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
“你们从中午到现在没吃饭?”
“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吃任何东西。”
金明跟着补充,也是想获取他的同情,他想着,能够运用和平手段在此过夜,会少很多麻烦。
“唉,你们先进来吧,我这还有一筒面条,我做给你们吃完再走。”
一听说有面条吃,三人都是眼睛一亮,可他们刚进去,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那人来不及拿面条,就去接听电话,只听他嘴里说道:
“明白,三道下,五道上。”
挂了电话,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肖尧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屋,本就不大的房子,被一道墙隔成里外两间,隔墙上只留一个长方形的门洞,并没有装门。
外间的小屋靠里手放着一张小条桌,上面有个电炉和一个铝制的钢精锅。里间靠窗口也是一张小桌,桌子上唯一的物品,就那那部刚刚响过的电话,里手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再没其它摆设。
没过一会,那人回来说道:
“你们别到外面去,这里是南来北往的火车调度站,车多不安全。”
丢下这句话,他就忙着烧水下面,他问都不问肖尧他们会不会下面,水还没烧开,又来了一个电话,他同样重复一句几道上几道下之后,又出去一趟回来继续下面。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你贵姓。”
“我叫郭大雨,这里是扳道房,就是给火车改变方向的地方。”
郭大雨拿起一筒没启封的面条,抽出面条往开水里放,他本来想留点,但他看看三人,把剩余面条全部倒进锅里。
肖尧有点感激的看看他,心知这筒子面,是他为在这里上班吃饭的工作餐。
面下好了,他这里没有那么多餐具,就把菜盆拿出一个来肖尧当碗用,王岩直接就端着小锅吃。
“我这里只有半袋榨菜,你们将就着吃点。”
看到三人狼吞虎咽的吃着滚烫的面条,郭大雨从抽屉里摸出还剩半袋的榨菜放到小桌上。就在他要关上抽屉的时候,肖尧眼角余光一闪,看到抽屉里放着一把口琴。
“郭大哥,你也喜欢吹口琴?”
“呵呵,不太会,无聊的时候,瞎吹吹解闷。”
金明这时已经吃完了他那碗里的面条,伸着碗让王岩再给他倒点面汤,就接口说道:
“郭大哥,他口琴吹得可好了,一会让他教教你。”
听到金明这样说,郭大雨有点怀疑的看看肖尧。再看到王岩把锅里的面汤都舍不得多倒点给金明,他心里明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