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书城的丁总继续介绍道：“四大出版社给出的条件比较不一样。法国拉鲁斯出版社和德国贝斯曼出版集团给出的条件相差无几，版税都是8%，只是在出版授权的期限上不一样。两家出版社一开始都想要无限期授权，给出的理由是国内很多文学作品都是无限期授权，遵循旧例，不过我们没有同意，几轮谈判后，德国贝斯曼出版集团要求8年的授权期限，拉鲁斯出版社最有意愿，经过我和张总的讨价还价，最后对方愿意把授权期限定为5年。”

所谓的版税不是指作者交的税收，而是作者能够拿到的收入比例，由书籍销量X单价X版税，就是作者分到的收入。而授权期限则是作者把这本书的印刷出版权力授予给出版社的年限，年限一到，版权重新回归作者手里，如果出版社还想要，那就必须和作者谈判。所谓的无限期授权，其实就是一次性买断。目前华夏很多文学作品是走这一条路，尤其是在海外出版时，因为作者处于劣势，所以很容易被海外出版社压制。

丁总继续说道：“法国拉鲁斯出版社还提供了另一种方式，那就是授权期限缩短为3年，但是版税相应降低，为5%。”

李想心里琢磨，不管是5%，还是8%，都可以说是非常低。在国内，华夏书店和丁丁书城开给他的版税是20%。不过，不能这样直接对比，首先，20%的比例在国内属于最高一档，其次，作品要出国，到国外的版税肯定会比国内给的低，尤其对他这样的新人作者，因为出版社为此要花更大精力为作者和新书做宣传。

李想刚才听古琪静说了，国内作家在国外可以拿到的最高一档的版税是15%，这是有例可循的，比如《时代文学》的总编冯纪新，他的长篇小说《金蔷薇》。盛京作协的副主席杨昆，一个写童话的老头子，拿的也是15%的版税。甚至，他比冯纪新还牛逼，因为他几乎本本出版海外的小说都是拿最高一档的版税。在海外，他的童话书非常受欢迎，属于墙里开花墙外更香的典型。

李想心里快速思索着，脸上不露出半点情绪，不置可否地问：“那另外两家呢？”

丁总说道：“另外两家，美国希尔出版集团和麦格劳出版社很麻烦，对方咬定授权期限10年起，版税税率只有5%。我们的意见是，先放弃北美市场，先把欧洲市场做起来，如果销量成绩好，他们自然会放松条件，现在对方的态度很坚决，不肯让步，这样去谈，我们很吃亏，建议缓一缓。”

古琪静问：“不可能绕开这两家出版社，另外找北美的合作代理商吗？”

丁总说：“这两家公司是北美数一数二的出版社，他们确实更有运营《老人与海》的实力，不仅是在北美，在南美市场，他们也很有实力，如果敲定其中一家，南美市场我们也不需要另外找了，直接代理给他们就行。另外就是，如果找其他出版社，对方不一定会给出更好的条件，而且，我觉得对方不一定会冒着得罪这两家出版社的风险来接我们业务。”

古琪静问：“资本市场，为利追逐，有钱赚，其他出版社会不动心？”

丁总说：“我们都知道二八定律。这个定律在图书这个产品上，也是适用的。畅销书无论在某个出版社还是整体出版行业也就占到 20%左右，也就是说，还有80%的书是赚不到钱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请李想你不要见怪。对国外读者来说，他们不知道李想是谁，你的名气不会有加成作用。对出版社来说，《老人与海》只是一本很不错的小说，很不错和销量好不划等号，多的是叫好不叫座的文学作品。所以，对出版社来说，《老人与海》可能就是一本普通的文学作品，要做好不能赚钱的准备。基于这种判断，要让出版社冒着得罪两大出版商的风险，不大可能，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会给出更好的条件。”

李想听完后说：“我不太懂图书市场，听你们这一讲，心里有些数了。说到底，我们要先摆平心态，不要觉得《老人与海》在国内卖得好，在国外就能成为香饽饽。先不论宣传资源给的够不够，单单不同国籍的人阅读习惯和爱好就有很大不同，在华夏受欢迎，可能到了法国就没人喜欢，看不懂。”

“我赞同丁总说的，北美市场先放一放，看看欧洲市场再说，我对《老人与海》很有信心。”

李想当然对这本书有信心，无路是故事，还是语言风格，其实更适合西方人阅读，毕竟，这本来就是一本西方小说。

“至于是选法国拉鲁斯出版社，还是德国贝斯曼出版集团，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拉鲁斯，他们的第二种方法，授权期限3年，版税5%。”

丁总说：“其实3年和5年区别不大，不如授权5年，拿8%的版税。”

李想说：“我想这样，和拉鲁斯出版社谈，先按照3年5%的条件预售一个月。现在是10月份，11月底我记得法国有龚古尔文学奖评选，如果《老人与海》能够入围提名，我要求版税由5%提高到10%；如果《老人与海》能够获奖，我要求版税由10%提高到15%。如果这些都做不到，但是预售一个月的销量如果达到一个数值，比如200万册，那么条件参照刚讲的。如果两个条件都达到，那么版税要提高到20%。”

不久前，李想和白苏、王洪祥以及龚芳芳聊天，当时白苏就提到让李想快点把翻译作品推出来，这样才能赶上今年的文学奖评选，这些文学奖绝大部分是在明年的3、4月份评选，而只有法国的龚古尔文学奖特别，它的评选时间是11月底。

现在发行《老人与海》的话，可以追逐龚古尔文学奖。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诺贝尔文学奖，还很多其他的文学奖项同样荣誉尊贵。比如法国龚古尔文学奖，是法国最高的文学奖项，在全世界范围内也属于最高荣誉行列。

在场的人都是搞出版这一块的，对法国龚古尔文学奖自然不陌生，李想的话音一落，他们都发愣。《老人与海》是优秀的文学作品，现在国内舆论都在猜测，这本书能不能拿下今年的紫金文学奖，支持的人占了大多。

然而，这样一本书要拿海外文学奖，尤其是龚古尔文学奖这种荣誉极高的奖项，太难啦，很多时候不是作品质量的问题。

丁总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好，那我们就按照这个继续谈。”

李想笑着说：“事在人为，谁也不准，情况只有两种，要么成绩比我想的更糟，要么更好。”

李想记得原著《老人与海》在48小时内就卖出了530万本！那时候，原作者名不见经传，而且这本书先拿到了美国普策利文学奖，接着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现在李想估计拿不到普策利奖，因为老美条件太苛刻，暂时无法在北美出版，但是龚古尔文学奖一点不比这个奖差，甚至还要高半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