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已经让都杰快要忘乎所以了。

好在，他终于是良心发现，想起了目前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忙，根本就不是应该享受这温柔乡的时候。

都杰推开门，屋外已经越发漆黑，窗外的日偏西，已经是快要坠落下山峰了。

云玄就站在窗前，背对着都杰。

因为屋内漆黑的原因，都杰并没有瞧见自己师哥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诶，师哥，我说你也是，我都清醒这么几天了，你怎么就不来看看我了。”

“你在你那温柔乡里，莫不是还能记起师哥不成。”

“师哥，瞧你这话说……师哥，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都杰此时走到了云玄的跟前，也看清楚了云玄此时的模样。

此时的云玄，脸上已经满是风霜之色，根本就不似曾经那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而他的两鬓也已斑白，一头银发如瀑，整个人比之前苍老了不知道多少。

云玄见到都杰那慌张的神色，脸上轻轻露出一丝笑意：“阿杰，生老病死对人来说不是常事嘛！”

“可……可师哥你是修仙之人，且修为通神，怎么会？”都杰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他突然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一把抓住了自己是个的双肩：“师哥，你……你不会是因为加固那阵法的原因吧？”

云玄没有说法，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可都杰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所说的没有错。

“师哥……”都杰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加固那阵法，你要付出如此的代价，你何故这么蠢啊？”

“就如同你在那裂缝前，拼了命一样，你与我，并无差别！”

“我、我那是……不服输而已！”

“那我也只是不服输而已。”云玄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对自己这个师弟，他太了解了。

都杰被自己师哥的眼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声音变得有点难受起来：

“这是暂时的，还是……”

都杰的话没有说完，可云玄知道都杰想要说什么。

云玄侧了侧身，目光落向日渐西垂，已经只剩下半边的太阳，轻声回道：

“暂时！”

“当真？”

“当真。”

都杰如今能看见的只有自己师哥的侧脸，依旧是那般平淡，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平淡出现的那张脸上显得有点年轻，而如今这张脸有些苍老而已。

答案是真是假，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而已。

沉默，开始在屋里面蔓延开来……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还是都杰，他望着自己的师哥，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玄心里早就是有了打算的，所以都杰问完这话后，他便立刻回答道：

“去外面看看吧，看看这大好的河山，看看这令世人沉迷的世界。”

对于自己师哥的这个想法，都杰没有任何反对。他很清楚自己师哥这一生几乎都把自己的时间奉献在了琼华的身上，如今，他是该为自己的想法去走走了。

只是这一别，都杰却是不知自己何时可以再见到自己的师哥了。

“师……师哥……”

都杰的话有些哽咽，他不想这样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压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云玄看着他，知道自己的师弟为什么会这样？他用手轻轻拍了拍都杰的肩，说道：

“小杰，别忘你的身份，记住了，这个人界的重担迟早会落到你的身上。为了人界的安宁，有时候有些事避不可免的。”

都杰明白自己师哥这话的意思，可有些事情怎么是说能接受就能接受得了。

两个人都把目光落向窗外，谁也没说，可谁的心里其实都有万千的话想要说出来。

余晖散尽，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杰，还记得师哥教你的那些心法口诀吗？”

“当然记得，我这人记忆特好，这一优点，师哥你是早就知道。”都杰说这话，丝毫不会脸红。

吹牛，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云玄摇头轻笑，对自己的这个师弟他早就是摸透的。都杰在他面前开的任何玩笑，他都能够接受。

“既然你都还记得，那就开始吧，今夜，就当是师哥考查你的功课了！”

“哦……行，师哥，第一句是什么来着，给我提个醒呗！”

等真要都杰背了的时候，都杰很是无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夜，都杰和自己的师哥聊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心法口诀，到最后什么都聊，想到什么聊什么。云玄此前是不饮酒，可是这一次，他也是学着都杰饮起酒来。

最后，喝醉的人反倒是都杰。一心求醉的人，其实很容易就醉了的。

晨间的光格外的温暖，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都杰就在这晨间的光下，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都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格外的整洁，空气里也没有丝毫的酒味，有的只是晨间里该有的芬芳。

纸条就安静地躺在都杰的面前，上面的字也简单：

小杰，师哥走了，多保重，有缘再会了！

“有缘再会！师哥，你这便是最后的道别了嘛！”

都杰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自己也没有想要阻止的打算。人这辈子，该留的泪总归是要留的，无论是男人女人。

屋子里没有哭泣的声音，有的只是泪珠落在地面的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声音也没有持续多久，都杰已经起身往屋外走去。

人这辈子，不能因为某些事情在一个地方驻足太久的，总归是要往前去的。只是有些人，在这个过程里可以做到及早的脱身，而有的人则是需要在这苦海里沉沦太久才能醒悟。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有的只是看不开的眼，放不开的心。

屋外，涂山云杳已经等候多时了，而其他的人也都在。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都杰脸上未曾擦开的泪痕，却没有谁问。因为，她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何时走？”涂山云杳问了，问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都杰脸上渐渐得又多了笑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刃，一柄普普通通的短刃。

“今日吧，我对妖界龙族之地——浮海，已经向往很久了。”

纵然都杰在妖界纵横那么些年，可有那么几个地方，他一直都没有涉足，因为那在妖界来说，可是被封为禁区的存在。

而这一次，都杰却非去不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