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而昏暗的房间中央有着一张很大的石桌,起码有将近十米之长,
桌面粗糙,立着烛台,烛台上的九根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长桌两排坐在石椅之上的黑袍人。
不是一个,而是整整十个!
他们相对而坐,
有的背靠石椅闭目假寐,有的手肘撑在桌面似在思考,还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甚至坐在左侧最前面的黑袍人手中还在玩着纸牌,一张张纸牌旋转而起,又稳稳落在另一只手上,如同泛起一股波纹,消失不见。
场间气氛凝重,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意悄然弥漫。
每一张石椅之后还站着一名黑袍人,类似下属,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听说m区最近不太平啊。”
有声音自某一个黑袍人的面具下传出,带着阴恻恻的笑声。
“m区?那不是老七的场域么..呵呵..难道出了乱子?”
“能出什么乱子,死个人而已..老十那边不是也死了一个吗?”
坐在左边第三位的黑袍人抬起头,露出黑袍下的金色面具,面具额头有七个黑点绕成一圈。
闻言,右手边最末尾的黑袍人从椅背上坐了起来,金色面具的额头有十个黑点环绕,
显然代表各自的代号。
“嗯,昨晚死了一个不入流的黑暗行走,还被人毁尸灭迹,连魂都碎了。”
被称做老十的黑袍人是名女子,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之色。
“老十的场域是在g区吧?那边似乎有个学校,不知道那些鬼东西成形了没有?”
右手边第二个黑袍人的面具上有四个黑点,声音听着沙哑,像个老者。
“本来快成型了,不过,已经被那些家伙端掉了,那个黑暗行走就是死在那里。”
老十声音平缓,仿佛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还是老十想得开呀,前人花费那么多的心血苦心经营几十年,说没就没,啧啧..”
坐在老十对面的黑袍人砸了砸嘴,额头是五个黑点。
“看你这般心痛,要不..我们交换一下场域?我这边还有好些个类似学校的地方,怎么样?”老十突然冷笑一声。
“好啊。”老五一口应下,旋即嘿嘿一笑,“不过,这种事情还需要那位大人点头才行,我们这些软脚虾,可做不了主。”
咻。
恰在此时,一张扑克突然在老五面前诡异浮现,然后旋转着射向老五眉心,被他稳稳接住,
他眼神一惊,刚看清是张红心a时,扑克又诡异的消失了,再出现时,已是最前边那位黑袍人的二指之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五的声音透着怒意。
“没什么,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软脚虾。”那位黑袍人转过头,额头只有一个黑点,但这个黑点却像只眼睛一样,活灵活现,“有些话,可不要乱说才好。”
“哼。”老五冷哼,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场间又莫名的安静下来,直到右侧首位,额头两个黑点的黑袍人叹了口气,
“大家不要忽略这些不起眼的小事,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能及时处理的,就赶紧动手,莫要再让那些家伙坏了事,
我听说这次从上面派下来的这位大人脾气不好,小心惹怒了他,到时候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排行老二的黑袍人下意识看了眼长桌的主位,那里的石凳空无一人。
“老二哥,别人都还没到,看把你吓的。”
老五似乎从刚才的事情中缓了过来,“我就不信,没有我们的协助,他一个人还能搅动整个双江市不成?光是老七一个人..”
“啪,闭嘴老五,你可莫要坏了规矩。”
老七一拍桌子,打断了老五的声音,“我看你最近的酒量越来越大了,小心祸从口出,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暴露的,也不要透露半个标点。”
“怪我怪我,昨晚是有点喝高..”老五干笑两声,还没说完,便止住了声音,如同木头人一样。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黑袍人,没有说话,低头走到最前面的主位上,
缓缓坐了下来。
“大人。”
见状,众人纷纷起身,声音异常恭敬。
然而意外的是,所有人起身之后,唯独左手边末位上的老五始终没动。
“老五,你在干什么!”老二眼神焦急的怒喝一声。
“不用喊了,他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主位上的黑袍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血红色面具,那种红,鲜艳得似在滴血,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在面具额头的图案..
若罗星此刻能够看见,必然会震惊于那个图案,
正是见过两次的眼睛图案!
模糊而扭曲,呆滞却有神。
诡异万分。
更重要的是,这位大人的声音,竟然是个女子,从音色上分辨,年龄并不大!
啪..咕噜噜..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房间突然响起重物掉地的声音,循声一瞧,一个个顿时浑身发寒,动作僵硬。
只见那位被称做老五的黑袍人已经尸首分离,血淋淋的脑袋掉在了桌子上,像皮球一样滚向了主位。
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她进来之前还是进来之后?
众人的内心从震惊变成了惊骇,
紧紧是说错了几个字,便落得如此下场,
这位大人..
好冷漠的心肠,
好恐怖的手段!
“都坐下吧。”
血面黑袍人说了一句之后,伸出白皙的小手抓住滚来的头颅,热腾腾的鲜血顺着手腕流进了袖袍之内,顿时发出‘咕咕’的声音,
似乎在那看不见的袖袍内,藏着某种噬血的生物。
一股血腥之气徐徐弥漫。
“双江市的进度落后了。”她只说了一句话。
“大人,因为上一位大人突然死亡,导致我们不敢贸然行动,所以..”二号黑袍人赶紧接话,“所以..还请大人尽快主持大局。”
“需要我做什么?”
血面黑袍人疑惑了一句,却没有任何人敢吭声。
二号黑袍人藏在袖袍下的手掌心直冒冷汗,声音都有些颤抖,“对..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知道就好。”
血面黑袍人将头颅摆在身前,面朝自己,旋即将那张金色面具取下,露出一张没有任何痛苦,毫无血色的人脸,
咻。
随手将面具扔给站在老五尸体后的黑袍人,
“从今以后,你取代他的场域,为新一任主事人。”
“谢大人!”
那黑袍人激动应是,低头换了张面具之后,将老五的尸体推开,自己坐了上去,看向主位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
“既然我来了,自然会安排一些事情。”血面黑袍人瞥了眼二号,冷冷的说道。
“是。”
众人齐声应是,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二号,暗暗摇头。
请大人尽快主持大局?
别人只是问你原因,又没让你指手画脚。
但话说回来,这位大人的心思当真有些细腻了。
……
罗星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种,这一觉睡得之沉,竟是连电钻的声音都没有吵醒。
他的神色凝重,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
因为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腿上的伤口已经好了,眉心那团模糊气体成了一颗小小的血色鬼头。
这应该就是鬼之力,也应了当初张峰那句,只要有了鬼之力,便能痊愈的说法。
但问题是,为什么血色鬼头出现后,旁边又产生了一团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模糊气体?
难道还能再凝结第二个鬼之力?
那么这多出来的气体又是怎么来的呢?
是吸收了极纯魂力所产生的,还是..
吞噬魂石之后的结果?
这对罗星来说非常重要,毕竟是长在身体里的东西,容不得半点马虎。
看了眼胸口的吊牌,照片中的瞳瞳似乎非常高兴,在两个大人身边又碰又跳,
罗星这次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
瞳瞳的身高好像变高了一点?
以前的她,高度没有他爸爸的腰部位置高,现在已经齐平了。
这是她吞噬魂石之后的结果?
鬼还能够成长?
难以理解。
罗星来到浴室,心念一动,体内的鬼炎逐渐浮现,
先是蔓延两条手臂,接着双腿也跟着出现,然后四肢上的鬼炎向身体靠拢,零零散散覆盖了一小部分。
随着几次吸收魂力,鬼炎的覆盖面积已经越来越大,估摸着在吸收个两三次,就能覆盖全身。
接着,他单手抬起,在半空画了圆,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痕迹,
这黑色痕迹一出现,体内的鬼炎便开始汹涌,朝着那个圆圈里面汇聚,越来越多,到最后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光圈。
感受着其内暴动的能量,罗星赶紧停手,将鬼炎全部收了回来。
他咧嘴笑了笑,
若说鬼炎厉害,但它始终要依靠自己的身体才能发挥作用,
甚至,从理性的角度来说,鬼炎更像是一种保护性的鬼术,非常局限。
可刚才那个黑色光圈就不一样了。
这是代号晋升中级之后,联盟的礼物,叫做‘炎袭’,威力如何他不敢在家里尝试,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
这种鬼术,主攻!
它可以将鬼炎转化成另外一种方式释放出去。
试想一下,鬼炎的温度本就极其恐怖,再将其释放出去的话,破坏力不敢想象。
罗星想到了昨晚鬼侍凭空斩出的那一刀以及黑袍人最后所释放的电蟒,不知道自己这个炎袭能不能和他们过过手。
当然,仅限这一招。
鬼侍的厉害已经见识过,而她肯定还有一些压底箱的手段。
一念到此,他又开始笑了起来,
因为从今天开始,他罗星,也有如鬼侍一样的‘外衣’!
呼。
屋子里无端起了风,将他的头发吹乱,
罗星缓缓走出浴室,与此同时,身体之上散出模糊的血雾,很慢,很粘稠。
然后血雾一缩,在其体外凝成一件模糊的血色袍服,
血袍无风自动,隐约能看见无数张人脸在其中穿梭,诡异至极。
这便是任务奖励,学生们的意志,没有附带什么未知特性。
罗星低头看了看,非常满意这个样子,身体几乎全被隐藏在其中。
而且能清晰感觉到,这件血袍之内蕴含死气,很浓,血腥味很重。
只要他想,便能操控这股死气伤人。
唯一遗憾的是,这血袍不像鬼炎,用了还能再生,属于消耗品。
等哪天死气用完,这东西也就不在了。
“不知道鬼侍体外那种冰冷的白色雾气是不是也属于这一类。”
罗星摇了摇头,将血袍消散,开始洗漱,
然后将东西收好,背着包去了孔玲的面馆点了碗牛肉面。
一楼的装修差不多快要完成,他也该去做些准备工作了,至于招聘这方面的事情,他下楼的时候已经在电话里甩给了王小虎。
王小虎知道开业不能马虎,担心罗星一个人忙不过来,说是下午就过来帮忙。
罗星觉得这家伙办事不太靠谱,思来想去,给李小鱼打了个电话,让她提前上班,充当王小虎的助手。
“罗老板准备什么时候开业啊,我看你那店面都装修得差不多了。”
孔玲亲自将牛肉面端了过来,弄得罗星还有些不好意思。
“快了吧,就是这两天了。”罗星起身接过,道了句感谢。
“哟,这么快呢,那我下午去订两个花篮去。”孔玲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
罗星微微一笑,这位漂亮的老板娘虽然平时喜欢乱开玩笑,但情商却很高,能准确掌握尺度,既不过火,又不生硬,非常圆滑。
“不好意思就过来天天吃面咯。”孔玲眨了眨眼,坐回了收银台。
罗星本想点头说好,可马上就反应过来,当下赶紧低头吃面,装作不知。
“对了,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孙云成了吗?”
“没有啊。”罗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有些茫然,“怎么了?”
“那家伙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走路都用跳的,见谁都要散根烟,笑声就没断过。”孔玲像是想到了什么拍手直笑,“跟中了大奖一样。”
“心态还真好。”
罗星诧异,孙云成起码都快四十了吧,这把年纪,难道不应该成熟稳重吗?
“一会儿我要是遇见他,非得从他身上扒层油下来。”
孔玲朝着半空揪了一把。“对了,我还得跟他提提你开业的事,看他这劲头,少说也要送八个花篮。”
罗星听着高兴,一边吃一边闲聊,
然后拿出一个皮质的记事本,
这是杨静的账本,
他也该去收收账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