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生牛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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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凡翻身下床,顺手抄起秦忠事先给他放在床头的一件大氅披上。

虽感伤势并未痊愈,仍有些许痛疼,但并不放在心上,大袖一摆,也掠了出去。

到了院中,但见三条人影,往来晃动,身形游曳不定,正厮杀得激烈。

中间一位少年,也就在十二三岁的样子,身着月白色短褂,手中使一杆大铁枪。

他身形瘦小,那一杆枪比他身材高出足有一倍,但他舞动起来虎虎挂风,招式沉稳,丝毫不见吃力。

与他争斗的是两个青年汉字,俱都身着青衣,一个五短身材,面色蜡黄,如久病初愈一般。

另一人中等身高,面如菜色,两人都是一脸的煞气,模样凶狠,手中各使一把单刀,招式凌厉,配合得也甚默契。

斗了数合,那少年明显不支,枪法稍乱,二贼见机,刀势更急。

这下在旁可急坏了秦忠夫妇,秦忠跟随罗家多年,自身功夫也自不弱,只是年老体虚,再加上多年懒散,平时并不习练,功夫都荒废了,是以见孙儿遇险,竟束手无策。

罗凡刚掠出屋,见了眼前情景,早已了然于胸,“无耻的鼠辈,堂堂两个大人,居然合力欺负一个小孩,放着罗某在此,岂容尔等猖狂。”

说到这里,欺身而上,斜刺里双掌一分,直取黑脸汉子小腹。

黑脸汉子见他身法奇快,心头不免一惊,单刀往前一推,施了一个“推窗望月!”借刀锋之利,径削了过来。

罗凡自幼得碎剑狂生授艺,学了一套“开山掌!”

虽不及陨石剑法精妙,却也非一般武艺可比,见黑脸汉子刀至,霍地掌势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拍对方面门。

这下兔起鹘落,后发而先至,黑脸汉子大骇,躲避已是不及,危急中那容他有丝毫迟疑,急往后退。

亏得他反应较快,一退两丈,堪堪躲过这一掌,然而被掌风扫中,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那人见势不好,忙“一鹤冲天!”掠上大墙,再一纵身,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那另一名汉子兀自与少年苦斗,偷眼瞥见同伴舍自己而去,心中暗骂。

激斗中使了一招“乱麻三斩!”刷刷刷连砍三刀,逼得少年连连后退,大枪差点撒手。

那人嘿嘿一笑,转身要走,少年却不肯舍,大喝一声“鼠辈休走!”挺枪径刺那人后脑。

那汉子见走不脱,索性发起狠来,单刀斜劈,“当”的一声,搕开少年大枪,顺势一个闪身,穿到少年身后,吼叫一声“小子,你就在这吧!”单刀施了一招“力劈华山!”向少年当头挥下。

这下变起陡生,旁观三人齐都动容,秦夫人吓得大叫一声“我的儿!”晕死过去。

罗凡立在一旁,鞭长莫及,想救却不能够,也是惊呼出声,就在这紧要关头,岂知局势又有新的变化,完全在罗凡意料之外。

但见少年双腿一屈,做了一个骑马蹲裆之势,上半身向后一摆,大枪自肋下穿出,“噗”的一声,刺进对方小腹,大汉惨叫一声,鲜血顺着枪杆涌出,眼看是不得活了。

罗凡见他临危居然施出这一招来,不禁拍掌喝彩道:“好极了!”

原来这一招正是五十六路断魂枪法中的“回马枪!”

少年虽未骑马,但使得仍是有模有样,也有五六分的功力,这一套枪法,罗凡自幼习练,这一招“回马枪”,他也不知已施过多少遍,此际见少年亦能施出,不禁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少年是秦忠之孙,而秦忠在罗家多年,也曾跟随罗凡祖父南征北战,断魂枪虽是家传武艺,但偶尔被秦忠偷学去一鳞半爪传授给子孙也并不为奇。

少年眼看得手,不禁喜出望外,大枪一撤,抽身便走。

殊不知他这一枪,并未刺中对方要害,只因少年身材较小,而且是步下交战,这一枪的威力不免打了折扣,本应刺中对方心口,一枪致命,不料却刺在小腹。

大汉一时竟未死,吼叫一声,拼尽全身气力,挥刀向少年后脑斩落,少年猛觉脑后刀风声,大吃一惊,待要闪开,那里还来得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斜刺里人影一闪,一人急掠而至,飞起一脚,踢在大汉腋下,大汉把持不住,身子直飞了出去,摔出两丈多远,登时气绝。

少年惊魂稍定,见面前立着一位十五六岁上下的男子,白净面皮,生得剑眉星目,相貌俊朗。

更兼气质高贵,仪表不俗,斜披一件蓝布大氅,显然有些衣衫不整,不是刚下床的罗凡是谁?”

少年见是他,吐舌道:“好险好险,哥哥这一脚是什么功夫,可真厉害,教教我好不好?”

罗凡莞尔一笑,说道:“好啊,等我到了皇城,搬得救兵,解了渭城之危,到时天下太平……”

他这话还没等说完,少年已是急道:“那可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哥哥要去京都,不如带上小弟,这一路上你教我学,并且有个照应,你看好吗?”

罗凡闻言一怔,见他小小年纪,说话竟有些大人口气,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在这时,早见秦忠夫妇走了过来,老太太一时昏厥,被秦忠唤醒,见孙儿安然无恙,这才把心放下。

老秦忠断喝一声道:“玉儿,休得无礼,这是小主人,还不跪下磕头。”

那少年名叫秦玉,乃是秦忠三代单传的孙子,虢城中郎将秦孝廉之子。

自幼跟随父亲习练刀枪,实是一个文武兼备的可造之材,后来他父亲被调任京都,便让他留下陪伴祖父祖母。

秦玉虽然年幼,却甚懂事,最是孝顺,当下见祖父如此吩咐,不敢违拗,便要向罗凡跪拜。

“快别如此!”罗凡忙拉他手臂。道:“罗凡如此年纪,怎当得这般大礼,我比秦家弟弟虚度了几年,厚颜做个哥哥,自此后,只以兄弟相称何如?”

秦玉一听,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既是要做兄弟,咱们何不仿效古人,歃血为盟。”

说着就排摆香案,要与罗凡八拜为礼。

秦忠夫妇待要喝止,见他甚是热心,却不好阻拦。

罗凡原是谦逊之言,不想他却当真,见他一脸的诚恳,岂好却他的意,当下双掌一拍,笑道:“也好!”

于是与秦玉双双跪倒,对天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八拜毕,二人双手相搀,同时站起。

旁边秦忠夫妇早已是热泪盈眶。

秦夫人猛然想起什么,赶着对三人道:“不好,恐怕有祸事临头!”

三人都是一愣,秦忠也是幡然醒悟,一拍脑门,急道:“果然大事不妙。”回转身奔那尸首而来。

“我看这两人来历不小,很可能是霍启派来的探子,若果是真,适才逃去一人,必然带兵前来,到时岂不大祸临头。”

这时早到了那尸首近旁,伸手撕开了他肩头上的衣衫,登时大惊道:“果然是神刀门的人!”

三人忙上前看视,见那人衣衫之下,肩头皮肤之上,赫然刺绣着一把奇形单刀,虽不甚大,但透着一股邪气,尤为可怖。

秦玉初生牛犊,不屑道:“神刀门有什么了不起?爷爷也太过一惊一乍。”

秦忠脸色一变,怒喝一声道:“小小年纪,你懂得什么,还不住口。”

秦玉诺诺不敢言语。

罗凡前番与段儒衣,莫云蝶交手,早已领教过神刀门武学的深不可测,自然心中也是一紧,道:“这可怎么办?适才那人逃走,定去通风报讯,到时大兵追到,恐怕抵挡不住。”

秦忠道:“小主不必担忧,依老奴之见,还是快快收拾行囊,赶往京都去吧。”

说着替罗凡收拾包裹,又从后院牵出罗凡那一匹追风驹,马上挂着那杆大铁枪。

老太太又自屋中取出罗凡先前的铠甲,早已洗刷干净,帮罗凡穿起,青釭剑佩在腰际,罗凡收拾停当,飞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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