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改变,为什么仇恨之火却能至死不灭?
“馨儿,多年不见,你……你还好吗?”吴邪声音发颤道。
周馨的眼中,忽然现出迷雾,她嘶哑着声音,一字字的吐出一段话:“你毒杀我父母,令我痛失天伦之乐,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食尔之肉,寝尔之皮,你问我好不好,哈哈,我生不能手刃仇人,怎么会好?”语气之中,满含怨毒之意,旁边几人听在耳中,不禁尽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天地之间,仿佛一下子因为她这无尽的仇恨,肃杀起来。
吴邪脚步一动,忍不住退后数步,这本来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一幕,他本就没有奢望周馨会原谅他,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是忍不住心灵一颤,他万里赶来,难道只是为了三寸蒿吗?还是舍不得那三十余年前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眼看他们都老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还有多少个三十年可以追悔,也许,他们这已经是最后一面,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论是生是死,是天上还是地下,是宠是辱,是原宥还是仇恨,他都要勇敢的面对,他不躲了,不避了,仇恨总有了断的一天,就为这一天,他挣扎了三十年,今天就是结束的时候……
“馨儿,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吴邪脸色惨白,声音中透着绝望。
周馨一字字道:“除非你死,你死了,我便原谅你。”说着手一扬,丢出一个红色瓷**,“啪”的一声,落在吴邪脚下,续道:“这是七步断肠散,你自己吃下它,咱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了,至于这三个年轻人的千叶瘴和那位孟姑娘的罂粟红之毒,我会双手赠送解药给他们,你看如何?”
吴邪的眼中,陡然露出决绝之色,俯身捡起瓷**,迅快拔下木塞,往口中倒去,身后四人一声惊呼,孙其淼眼疾手快,奋力一掌,往他手中瓷**打去,吴邪死意已决,左掌拍出,一股凌厉的掌风涌出,登时将孙其淼掌势阻住,而罗凡三人身体酸软,却是无力来救,只有空自着急的份。
刹那之间,毒药半数入肚,吴邪惨然一笑,道:“馨儿,这下你该原谅我了吧,自从我下手将你父母至死,三十多年了日夜懊悔,今天终于可以还你一命,我很欢喜!”说着举步向周馨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周馨一动不动,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她自怀中摸出两**解药,随手抛给一旁的孙其淼,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吴邪,无丝毫旁顾,孙其淼接过药**,拨开木塞各自闻了闻,他是医道高手,一闻之下,登时分辨出那一**是千叶瘴解药,那一**是用三寸蒿炼制的罂粟红解药,迅速来到罗凡与二女面前,将解药喂入他们口中。
只是千叶瘴毒性特别,解药运行较慢,三人勉强站起,身体仍旧麻木,再看吴邪时,已然走近周馨身旁,七步断肠散乃是剧毒,顷刻之间,便要致人死命,只是吴邪一生与毒为伴,体质自然有抗毒之能,一时半会,并不倒下,他轻轻伸出手掌,与周馨四手相握,眼中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周馨忽然面容平静,反手夺过吴邪手中剩下的半**七步断肠散,倒入自己口中,吴邪大惊失色,可中毒后全身乏力,就算动一下手指头都难,眼看周馨喝下毒药,却只有张嘴的份,失声道:“馨儿不要!”可为时已晚……
天空中一声雷鸣,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跟着淅淅沥沥,下起了夜雨,雨势越下越大,伴有电闪雷鸣,四人闪电中看见吴邪,周馨二人的脸,脸上却净是微笑,那微笑下面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交错纵横,无穷无尽。
“大……大哥,我……能见到你……你,也很欢喜!”周馨声音微弱,雨声中几不可闻,“馨儿,是我对不起你,让……让你白白……白受了三十多年的……苦处!你真傻,为什么要陪我一起死呢?”吴邪强撑着身躯,二人相互搀扶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我……我愿意,你难道忘记……忘记了不成,咱们……咱们发过誓的,要生死相随,永结同心,你……你死了,我一个……一个人活着还有……还有什么意思?”周馨嘴唇发白,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晃,摔在地上,吴邪被她一带,不由自主,随即跟着倒下,两个人倒在泥泞之中,任风雨打湿全身,同时打湿的,还有多年的记忆。
“馨儿,我毒……毒杀你的父母,早……早该死了,可你……”
“你……杀我父母,现在……现在我杀你,咱们……们扯平了,父母之仇,不……不共戴天,咱们到地下……地下做夫妻……夫妻好不好?”
“好……好……咱们永远……永远不分离了。”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弱,到了最后,只有贴着耳朵才能听到,就在二人神智渐感模糊,生命气息将要消失之际,忽见孙其淼身形一晃,抢了过来,口中轻笑道:“有我孙其淼在此,若让你们就这般死了,岂不大大的损坏我的名头!”说着俯身将二人抱起,一左一右夹在腋下,大踏步走进茅屋。
罗凡三人大喜,知道孙其淼医道通神,只要吴邪,周馨没有气绝,他便有办法救治,只是他早不出手,直待吴邪二人说了半天言语,生命奄奄一息之际才出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三人在雨中淋了这么久,体力渐感恢复,跟着举步进屋,莫云蝶走在最后,忽见人影一晃,一条曼妙的身影,在雨中如飞箭般疾射而至,伸手抓住莫云蝶的腰间穴道,一把提起,扛在肩头,转身就走。
这下变起顷刻,端的诡异莫名,待罗凡、孟思媛发觉,对方已经跑出一箭之地,罗凡见状,大喝一声,随后紧追,他千叶瘴毒素甫除,此时功力不过平时一二成,急追之下,竟然赶那人不上,但他心念莫云蝶安危,仍是不顾风雨的急赶,但听身后脚步声响,显然孟思媛也追了下来。
但见前面身影扛着一人,脚下仍旧飞快,倏忽之间,已跑了个无影无踪。
罗凡大急,提一口真气,加紧调息,希望能迅快恢复功力,那怕恢复到平时的一半功力,追上前面之人,想来也不成问题。
那料就在此时,疾风骤雨中一条长大的身影出现,但见他披着一件黑色雨衣,全身上下被包裹在其中,根本就看不见他的五官样貌,更不知年岁,冒着大雨大步走来,每一步踏出,周围水花四溅,气势十分逼人。
罗凡心头一惊,此际正是他调息运气的紧要关头,但觉体内真气激荡,正源源不断的向丹田聚拢,不消一刻,便能恢复到原来的五六成真力,但对方来者不善,竟似要向自己下手,怎不令他大感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