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业担心师姐不是秦玉对手,正要跟上,反被冷霜拉住,冷霜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看出宫素琴与那少年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她一人去,也许问题就解决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宇文承业,那少年忌惮二人联手之威,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所以才留住他。
众人经过一番同仇敌忾,敌对之势似乎也减弱了几分,罗凡肩头受伤,莫云蝶慌忙撕下裙摆,帮他包扎,罗凡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孟思媛上前帮忙,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醋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包扎完毕,众人回屋休息,罗凡想起宫素琴临走前的交代,便搬到诸葛良房中歇宿,有一搭没一搭套他的言语,却不料那诸葛良老奸巨猾,一口咬定,秦玉就是杀死费尤的凶手,而自己双腿被废,师兄黄岳惨死在秦玉剑下,却是众人亲眼目睹,就算秦玉与罗凡乃是结义兄弟,但杀师之仇,岂能不报,直说得声泪俱下,反令罗凡有口难言。
再说宫素琴,追出客栈,一路紧跟秦玉身影,二人练的是同一门内功心法,同样的轻功纵跃之术,速度上也是相当,只是秦玉少年体魄,精力更胜一筹,时间一长,二人距离越拉越远,宫素琴急了,高声道:“玉儿留步,姐姐有话给你说!”
奔跑中的秦玉猛然听到她这样的称呼,况且语气温柔,毫无敌意,不禁身躯一震,脚步已然慢了下来,宫素琴见他速度放缓,连忙追上前来,她一心要探明事情原委,所以并不着急,轻声道:“玉儿,你手臂上受了伤,来,姐姐帮你包扎一下。”却见秦玉回过身来,眼中似有泪光,说道:“你当真是我三年前在凌山遇到的那位大姐姐吗?”
“自然便是,难道三年不见,姐姐变成老太婆了吗?”宫素琴一怔,继而温柔一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玉赶忙说道:“大姐姐容貌绝世,在小弟心中,永远都是那么年轻,只是……”
“只是什么?”宫素琴一边撕下裙摆,帮他包扎伤臂,一边问道。
秦玉眼中露出伤心之色,叹道:“只是现在的大姐姐,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大姐姐了!”宫素琴心中一凛,想起昨晚之事,恨声道:“你杀了我的心上人,还有我大师兄痴金刚黄岳,你还想让我怎样对你?”
“不错,黄岳是我杀的不假,可你说的什么心上人,我从来就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杀他?你们总是不相信我,却愿意去相信那个诸葛良。”秦玉越说越气,忽然甩掉了宫素琴的手掌。
“你是说,费郎不是你杀的?”宫素琴迟疑道:“可你也不该杀我大师兄黄岳啊,他到底怎样得罪了你,你非要杀之而后快呢?”
秦玉幽幽道:“他们没有得罪我,他们得罪的,是教我武功的那个人!”
“是谁,难道是我爹?”宫素琴忽然预感到什么,不过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爹爹已经过世多年了,怎么还能死而复生的教旁人武功呢?可秦玉的回答,仍然还是让她大吃了一惊。
“不错,就是你的爹爹,一代剑圣宫老前辈!”秦玉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能,我爹已经去世五年了,怎么可能教你武功?”宫素琴随即提出了质疑。
“你完全被他们蒙骗了,而欺骗你的,正是你的两位师兄,黄岳和诸葛亮!”秦玉仰首望天,这才道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五年前,宫老前辈突然离世,你们却对外声称,乃是习武成痴,多日不食而亡对吧?”秦玉道。
宫素琴微微点头,说道:“我见到爹爹尸体时,的确见他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像是多日不食的样子,我当时自悔没有长长服侍在他的身边,而让他如此可怜的离我而去!难道不是这样吗?”
“还是从头说起吧!”秦玉幽幽叹道:“当日你送我返回山洞,我本以为,我出去了半天,我三哥定然已经回洞,可万没料到,你走之后,我进洞看视,却并未见到三哥,我当时很着急,怕三哥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出来寻找,不曾想因山路陡峭,一不小心,我便失足滚落到一个山坡之下,随即晕了过去……”
宫素琴眼中露出怜惜之色,将他拉到路边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借着月光,抚着他额头道:“这块伤疤,难不成就是当时摔的?”秦玉微微点头,继续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却看见一条吊睛白额大虫,正盯视着我,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爬起来就跑,那虎紧跟着追了上来。”
说到这里,秦玉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倔强,说道:“不过我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经过一番搏斗,我一剑刺死了那头恶虎,可正当我感到庆幸之时,却来了一个小孩,却说那虎是他养的,我打不过他,被他一番毒打,带到了一所庄园,便是那诸葛良的住所,叫什么诸葛山庄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这两位师兄,在凌山地界号称双煞,凌山匪首众多,却推他二人为尊,就连劈山寨的贺十三娘,也要让他们三分,你被他们弟子掳去,恐怕要吃些苦头了?”宫素琴心疼的说道。
秦玉点了点头,忽然将衣带解开,露出上身肌肤,月光之下,但见他瘦长的脊背上,一道道鞭痕纵横交错,足有数百道之多,诸多伤疤交叠在一起,肌肉虬结,令人不忍直视,秦玉道:“这便是拜诸葛良的两个弟子洪恩,周庄所赐,他们把我囚禁在一个小院之中,每天服侍他们衣食住行,稍有不如意之处,动辄便要打骂,那一段时间,简直生不如死!”
要知以秦玉的性子,自幼随祖父母长大,家中衣食无忧,从来娇惯,自从落入诸葛山庄,不管在**和心灵上,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在那种环境之下,尚能保全生命,已属不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就是因为这一段经历,才造就了他坚毅,顽强,善于隐忍的性格,为他后来习学剑圣武学打下了基础。
“后来你是怎样逃出来的呢?”宫素琴用手轻轻抚摸他背上伤疤,流泪问道。她从未想到,这样一个少年,三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残酷现实,这伤口触目惊心,让她忍不住一阵战栗,心中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她忽然有种想法,如果费尤果真不是眼前少年所杀,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他,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她心底暗暗地发誓,她一定要做到。
秦玉继续说道:“我被他们折磨了半年,半年中,我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如何看人脸色,如何阿谀谗佞,如何让他们高兴,从而能够给自己一顿饱饭,渐渐的,他们有些相信我了,他们以为,我已经适应了那里,已经甘愿做他们的奴仆,而渐渐的对我放松了警惕,他们不知道,我几乎每一天每一个时辰甚至每一分钟,都在想着如何逃离他们的魔掌,直到有一天,我趁他们晚上熟睡的功夫,悄悄的翻墙逃了出来,那一次,我已经是第七次出逃了,之前的六次都被他们抓回,继而是一顿毒打和三天不给饭吃的惩罚,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逃出去,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庄外。
果然,他们又追上来了,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们有七八个人追我,可我已经具备了逃跑的经验,他们想追上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慌不择路,任露水打湿我的额头,任树枝刮破我的衣衫,不知不觉中,我闯进一个地洞,我精疲力尽,晕倒在洞口。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在我之前半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睡得如此香甜过,那一夜,我似乎梦到了我的妈妈,而梦中妈妈的样子,却又和你那样的相似,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了一个怪物,一个在地上爬行的老人……
说到这里,秦玉顿了顿,在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惊惧,惶恐,还有一丝怀疑,他仍在叙述着,可是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回忆起他刚刚掉落下那个地洞时的恐惧和不安,可这些相对于他第一眼看见那个老人时的恐惧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