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震天见莫天绝率众离去,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无比的欢畅,当下眼看婚礼是不能进行了,遂就把残席撤下,吩咐厨房重整酒馔,再上新肴,邀请各路宾朋入席,众人见钟灵神秀庄居然压过了神刀门,无不现出谗佞之态,纷纷道贺,场面一时沸腾。
当下一番吃喝,说不尽的奢华豪阔,饫甘餍肥,众人尽醉,直喝到红日西斜,月上柳梢,方才一一散去。
钟震天回至内院,却见钟夫人坐在房中,低头沉思,床上躺着段儒衣的“尸体。”已是换了一套外衣,面颊上乔装卸掉,露出一张俊美的容颜,正是那两次与自己交手的少年,心中不免一阵快意,然而他了解夫人的脾气,脸上却不敢带出欢喜来。
“夫人,这孩子命浅福薄,跟咱们蝶儿注定无缘,这一掌,是他故意寻死,咱们又能怎么样呢,你还是节哀顺变吧!”钟震天假装悲痛道。
“你是不是很盼望他死?”钟夫人冷冷道:“孟思媛那丫头忽然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似乎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吧!”
“我……我那知道是怎么回事。”钟震天心头一惊,掩饰道:“我是按你的吩咐,将她从梧桐山崖顶丢了下去,谁知道她命大没有摔死,我又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说到这里,露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眼看是死赖到底的节奏。
钟夫人没有真凭实据,倒也不能如何,只好叹了口气,权当信了他的言语。
钟震天沉吟半晌,说道:“守着一个死人,这屋子里睡不得了,咱们还是去西厢房吧!”钟夫人猛一下醒悟过来,道:“我正要找你帮忙,你把他扶起来,再灌输一些内力给他!”
“啊!”钟震天一惊,道:“这小子没死吗?”说着伸手一摸段儒衣胸口,果然感觉到微微的跳动,不禁“啊呀”一声道:“好家伙,真没死,不过落到我钟某人的手里,照样活不成。”说着掌上用力……
钟夫人脸色一变,喝道:“你干什么?”抢步过来,伸掌格开钟震天手掌,钟震天怒道:“你拦我干什么,这小子可是莫天绝的徒弟,咱们的死对头,你把他救活了,需防他找咱们的麻烦!”
“放屁,你长点脑子行不行,莫天绝是他的师父不假,可我却对他有养育之恩,如今他差点被自己师父打死,而我却偏偏又把他救活过来,到时别人都以为他死了,江湖上再没有儒衣刀客这个人,他还不乖乖的听命于咱们,咱们手上多了一张王牌,岂不是有力的臂助。”
钟震天冷哼一声,道:“话是这么说,万一他伤愈后不听咱们的,岂非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你放心,我管保他听我的便是,就算退一步想,他伤好后不愿意在钟灵神秀庄,但有蝶儿在这里,他也不得不听我的。”
“蝶儿,你又给我开玩笑,咱们蝶儿已经嫁给罗凡那小子了,难不成他会为了一个有夫之妇,甘愿给咱们卖命?”
“唉!”钟夫人幽幽叹道:“也许压根是我错了,当初我就不该促成他们,本想借助罗凡那小子的武功,和他的家世,壮大咱们钟灵神秀庄的势力,如今看来,罗凡心中还念着那个孟思媛,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拉拢了,保不齐他伤好后会弃蝶儿而去,再去寻那个孟思媛,到时候咱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利用不到他,反而还会成为咱们的障碍!”
“依你这般说,你是不是有意舍弃罗凡,将蝶儿嫁给段儒衣?”钟震天对这位钟夫人的谋略向来十分钦佩,钟灵神秀庄之所以近些年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可以说和钟夫人的谋划是分不开的,他和钟夫人相处日久,对她办事的风格和说话的规律,也有一定的了解。
“还算你有些见识,儒衣孩儿是我抚养大的,他的性情我最清楚,我只要答应将蝶儿许给他,他定当对我俯首听命,就算蝶儿心里会不情愿,到时我也自有办法说服,儒衣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假以时日,成就也定不在莫天绝之下,可是你我很好的帮手,到时咱们钟灵神秀庄逐鹿中原,号令武林,指日可待。”
“哈哈,”钟震天得意道:“夫人果然神机妙算,为夫当真是自愧不如,我就不明白了,当时明明这小子被莫天绝一掌打死,夫人是怎样又把他救活的呢,不但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就连莫天绝自己都深信不疑,夫人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钟夫人生性最是好大喜功,受不得别人奉承,钟震天也是深知她这一点,所以处处加意的捧她,钟夫人从不厌倦。
当下呵呵一笑道:“我不说出来,恐怕你想破脑子也想不到,你当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快跑去看视衣儿,本就是算准了时机的,我料定莫天绝爱徒心切,这一掌打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怎样,当时我故意用言语刺激他心神慌乱,然后及时闭住衣儿呼吸,引莫天绝来试探,他在慌乱之下,自然就中了我的圈套,这也是我们相处多年,我摸准了他的性情,所以才顺利将他骗过的原因。”
当下二人又调笑了一番,段儒衣伤势不轻,但经过二人悉心调治,性命已无大碍,计算也就一两个月的时日,便可痊愈,至于同样重伤的罗凡,二人商议,为断去莫云蝶之念,决定在他伤愈之前,将之除却。
而此时的罗凡,因中了两处剑伤,虽无性命之虞,然而却是十分的严重,第一剑中在肩头,并不打紧,然而这第二剑,却在肋下,倘若孟思媛当时一狠心,偏上两寸,那是心口的位置,罗凡非得当场丧命不可。他静静躺在床上,床前站着莫云蝶、秦玉、宫素琴三人。
“三哥,你安心养伤,我们在这里陪着你。”秦玉道。罗凡微微点了点头,望向一旁的莫云蝶,但见她眼中泪水盈盈,兀自未干,看着自己,露出关切之容,心中登时如被人揪了一把一般,暗想道:“对不起,我既然已经知道媛儿未死,便不能再和你结成夫妻了,你是最了解我的,该当知道我的苦衷才是?”
他心中这一番言语,虽未出口,可莫云蝶只要是看他眼神,便尽都明了,是以那眼中的泪水,便越发的不能止住了,二人默默对视良久,莫云蝶忽然开口道:“你放心!”罗凡心中一疼,泪水夺眶而出,毕竟他对莫云蝶还是有感情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误以为已经把孟思媛忘记了,一心一意只爱莫云蝶一人,然而自从见到孟思媛未死之后,那心中的波动登时告诉他,孟思媛才是他一生中不可错过的挚爱,他宁可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从此与孟思媛成为路人,就算是死,他也要挣扎着死在孟思媛的面前,而不愿苟活在没有孟思媛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