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瞬间就干净,原本黑烟缭绕的视线,也随之变的清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很快沉寂下去。
一名名被狼烟熏呛到睁不开的苏军士卒,终于能够抬起头来,他们惊奇的发现,那原本折磨着他的狼烟,竟然扑向了敌人。
“风势逆转,风势竟然逆转了,主公?”李严惊喜的望向了苏哲满脸的惊叹之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这是苏哲早就预测出,北风会在关键时刻取代南风,所以才敢用发射狼烟之策。
令李严震惊的是,苏哲预断风雨的能力,竟然神奇到了这等地步,精确到南北风转换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哪怕是老天爷,也不至于精准到这般地步吧。
李严是震惊,一旁的伊籍,则是震撼到目瞪口呆,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先前他还在刘表阵营之时,就屡屡听说那荆襄卧龙,拥有识天象的神奇本事,并利用这本事,击败了强大的西凉铁骑,甚至轰塌了樊城的城门。
正所谓耳听为虚,伊籍自己没有亲眼见过,始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此时。
这股忽然逆转的北风,将原本熏呛他们的狼烟,铺天盖地的卷向了敌人之时,他才真真切切的领教到了苏哲的神奇。
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终于信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他当真有预断风雨,推测气象变化的本事,百年难得一见的经天纬地之才,终于出世了……”
伊籍心中震撼连连,却又不禁暗暗惭愧,方才在危急关头,不该对苏哲产生怀疑,更不该对自己的归顺苏哲,萌生一丝后悔。
他二人尚且如此,其余苏军将士们,一双双看向苏哲的目光,几乎已是顶礼膜拜,如视神灵般的崇拜。
面对众属下叹服崇敬的目光,苏哲却早已习以为常,只淡淡笑道:“咱们先让他们尝尝被粪烟熏呛的滋味,再收拾他们吧。”
左右将士们的目光,这才射向了狼烟弥漫中的敌人,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笑看敌人被折磨。
“怎么回事,方才明明是南风,怎么突然变成北风了,咳咳!”
“娘的,这烟都熏的老子睁不开眼睁啦!”
“我要被呛死啦,咳咳”
荆州军阵中,惊慌的叫声已是此起彼伏,两万荆州兵失了视线,只能停止了推进,彼此拥挤在一团,任由狼烟熏呛。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那苏贼识天象的本事,竟是真的不成?他是算出了风势会在此时逆转不成?”
文聘也有些慌了神,不断的用手扇眼前的狼烟,却依旧被呛的连连咳嗽。
荆州军团,陷入了狼烟包围,混乱之中。
时机已到。
苏哲马鞭一扬,冷笑道:“荆州兵被呛的差不多了,该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先让他们享受享受箭雨的滋味吧。”
号令传下,令旗摇动,战鼓声冲天而起。
一千们弓弩手,即刻弯弓搭箭,朝着狼烟弥漫处射去。
嗖嗖嗖!
箭如雨下,转眼下铺天盖地射落,惨叫声一起大作,鲜血在点点飞溅。
被狼烟遮挡住了视野的敌人,根本不知箭矢来向,更无法及时做出躲闪动作,转眼间被射倒了一大片。
“举盾,避箭!”文聘挥舞大刀拨挡箭矢,口中大叫。
黑烟中的敌军,顾不得被烟熏呛,急是举起手盾,抵挡从天而降的箭雨。
只是,黑烟遮挡了视野,他们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一时进退两难。
“骑兵,出动,抄了他们的后路!”苏哲果断的喝道。
呜呜呜
号角声吹响,居于军阵后方的近八百铁骑,即刻出动,向着敌阵扑去。
八百铁骑并没有从正面进攻,而是迂回到左翼,直接向敌军侧翼辗压了上去。
那里,正是敌军的薄弱方向。
原本文聘这道军阵,排的是井然有序,中间有近三千的弓弩手,一旦发现苏军骑兵冲击,可以迅速以箭雨进行阻击。
可惜他们的视野,被黑烟遮挡,弓弩手根本看不清苏军骑兵来路,只是瞎眼的四面乱箭。
几秒钟后,铁骑狂冲而至。
轰隆隆
咔嚓嚓
震天的巨响声中,侧翼的敌阵瞬间被冲破,数不清的敌卒被撞为粉碎,鲜血飞溅而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侧翼有骑兵冲击,速速阻挡!”混乱中的文聘,意识到了危险,急是大喝。
只是烟雾弥漫,他们被呛得连眼都睁不开,又如何能及时去填补侧翼的缺口。
苏军这边,骑兵们却早在苏哲的安排下,口鼻上皆裹了沾水的湿巾,无视烟熏雾呛,只管肆意的埋头狂冲。
惨烈的叫声中,荆州军庞大的军阵,转眼被自左向右贯穿,拦腰斩为了两截。
敌阵已乱,该是发起最终进攻的时候了。
而这时,那逆转的北风悄然收敛,狼烟粪球也燃烧到了尽头,黑烟迅速的消散。
前方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看到的是荆州军团,那混乱惨烈之状。
苏军将士看到这一幕,无不是欢欣鼓舞,军心振奋。
苏哲没有半分迟疑,拔剑在手,大喝道:“全军出击,把敌人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数千苏军将士,如将要出笼的野兽一般,放声咆哮,声震破天。
李严一马当先,跃马提刀,电射而出。
余下的四千苏军步卒,破阵而出,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的向着混乱惨烈的敌军漫去。
片刻间,苏军便辗扑而至。
又是惨声再起,又是鲜血腾空,混乱中的敌军,根本无法有效的筑起防线,绵延数百步的盾墙,一眨眼间就被苏军冲垮,陷入全线崩溃的境地。
“不许慌张,都给我稳住了,决死迎敌,敢后退半步者,杀无赦!”
乱军中的文聘,声嘶的大吼,试图压制崩溃的军心。
为时已晚。
被骑兵拦腰截断,再被步兵正面这么一冲,阵形全毁,士气跌落谷底的荆州兵,如何还有勇气再战。
兵败如山倒,成千的士卒掉头狂逃,文聘连斩数人,都扼制不住崩溃的军势。
“该死,那苏贼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好,总能碰上有利于他的天气,我文聘岂能败的这么憋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文聘咬牙切齿,心中大喊不服。
就在他陷入惊怒,犹豫着要不要撤退之时,前方处,一员武将刀起如风,杀破乱军,直取他而来。
“文聘,人头留下!”大喝声中,李严舞刀策马冲至。
文聘和李严二人,都属荆襄年轻一代,他虽跟李严不熟,但之前也见过几面,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见李严杀来,文聘脸上顿时涌起鄙夷之色,骂道:“叛贼,还有脸在本将面前猖狂,我要你狗命!”
怒啸声中,文聘舞刀迎了上去。
吭!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飞溅的火星刺人眼目。
两骑一刀相撞,错马而过,二人的身形俱是一震。
文聘心头不由一震,眼中掠起一丝惊色,显然没料到,原本他只认为是文士出身的这个李严,武艺竟然也不逊,竟似与自己不分伯仲。
“这家伙,竟然藏的这么深……”
就在他心中暗惊时,李严却不给他机会,拨马转身,舞刀再杀而上。
吭吭吭!
刀锋撞击声再起,二人战成了一团。
他二人的武艺,皆属当世一流,彼此间相差无几,转眼间交手二十余招,难分胜负。
他二人的单打独斗,不分胜负,但两军的交锋,却已胜负分明。
在苏军的辗压蹂躏下,两万荆州兵死伤无数,崩溃败退,漫野的抱头鼠窜。
文聘身边的士卒是越战越少,围过来的魏军却越来越多,令他心下愈发的焦虑。
他很清楚,再这么强斗下去,他就要陷入魏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那时候,就算他能战退了李严,也要陷入千军万马之中,冲突不出,只有死路一条。
念及于此,文聘的逞强之心旋即泄尽,顾不得什么名誉,强攻几刀逼退李严,拨马跳出战团,就随着败军一并奔逃。
“文聘,哪里走,有胆战我决一死战!”李严岂容他走脱,大骂声中,拍马穷追而上。
文聘却不敢回头,只能憋了一肚子的火,灰溜溜的埋头狂逃。
中军处。
苏哲一脸轻闲的驻马而立,欣赏着己军将士的杀戮表演,看着那一面面敌军的战旗被斩翻在地,看着原本狂妄的敌军,崩溃而逃,被己军将士驱赶追杀。
他心头终于是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脸上扬起了欣慰的笑容。
身边的伊籍,不禁拱手慨叹:“主公再次以弱胜强,这一仗之后,恐怕荆州人人听到主公的威名,都要胆寒了。”
苏哲一哼,傲然道:“今日一战后,攻守之势已逆,我要的就是他们胆寒!”
骤然间,苏哲的身上散发出了凛烈的杀气,令伊籍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苏哲却已扬鞭一指,冷笑道:“传令将士们,继续追击敌军,直逼樊城樊城围营,给我把黄祖那厮引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