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亚瑟站在一个宽阔昏暗的大厅里,沉默不语。
莫莉导师、巴鲁克大人与好久不见的施瓦辛格导师,就在他的身前不远处。
再远处,还有几个熟人。
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克里斯巫师,感受到亚瑟注视的目光,略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普通且毫无特色的脸庞,少见的黑发黑眸,大概因为很少见光的原因,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与亚瑟的目光短暂相交,似乎认出了他,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复又低下头,将全身隐藏在幽暗的阴影中。
一旁的科莫茨卡尔伦迪亚,身着利落的黑色劲装,外套深灰色披风,眼睛如毒蛇一样紧盯着亚瑟,嘴角略微翘起,似乎不怀好意。
在亚瑟看过来的时候,他削薄的嘴唇微张,吐出几个字眼,虽然没有发出声,但亚瑟依然看出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下一次,你不会那么好运了。”
不过相比于他,亚瑟的注意力更集中于其他几个人身上。
准确来说是三个人,熟悉而又陌生。
因为三人实在太有特色,亚瑟很快就认出他们来了,也因此感到震惊,以及相当程度的迷惑不解。
看样子,他之前在战争结束时感受到的怪异之处,似乎也不是全无根据,也许不久之后就能得到解答。
这三人,一个是全身罩在灰袍里的怪人,一个穿着带着火焰骷髅头图案的黑袍,一个就跟木乃伊似的,全身裹着布条,没有一寸肌肤外露。
正是学院战争失利,被幽灵迷宫俘虏,此时应该呆在地下水牢里的,格格小屋、黑狱和象牙塔的院长。
当初学院战争过后,除了这三个院长之外,所有敌对阵营的院长都战死了,当然幽灵迷宫也是损失惨重。
事后,幸存的三人被关押进了幽灵塔的地下水牢。
地下水牢简称地牢,是学院处理重要犯人的地方,据说,但凡进去的人,就不要想再出来。
曾经,亚瑟对这个传言的解读,不外乎于认为,关押在地牢的犯人,要么都死了,要么就是被永久禁闭,再也见不到天日。
无论是承受不住酷刑,还是被拿来做实验品,或是以其它任何方式被处决,都是有可能的。
这也是在他们进去以后,再也无人见过的原因。
然而,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亚瑟再次见到他们三个已经被关押进地牢的战争犯,却是不由得对自己之前的猜测产生怀疑,早先的认知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动摇。
他又忍不住联想到,莫莉导师在亲手抓住了这几个高级俘虏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浓烈的仇恨和厌恶。
这倒是不奇怪,巫师大多时候都是冷静的,而且莫莉导师也不见得对学院的同事们有多么深的感情。
但最关键的是,她不但没有丝毫敌意,反倒对这几个敌人有所欣赏。
这是一种全然放松的欣赏,像是毫无立场,对象也不是什么敌人。
因为如果面对的是敌对之人,这种欣赏很难像莫莉导师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仿佛毫无主观情绪和偏见。
亚瑟当时就觉得怪异,但也没有多想,因为这是能勉强说的过去的。
哪怕对于学院的战争模式,以及在之后的秘境探索,他都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协调之感。
现在,亚瑟倒是有些确定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影响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十分特殊,据莫莉导师所说,这里是幽灵塔的最底层。
幽灵塔本身,就是幽灵大巫师卡斯特罗大人,这个学院的最强者,六级逐日巫师的巫师塔。
幽灵塔的布局和学院一致,地上的部分只是表象,地下的才是真正的关键。
它一共有101层,露在地表的只有九层,其余绝大部分区域,都掩埋在地下。
就如学院的精华部分,从来不是地上的城堡建筑群,而是遍布整座幽灵岛的地下迷宫一样。
如果幽灵塔每层的分布一致,那么按照地表九层的高度来计算,埋在下面的部分,就难以想象的庞大了。
不用说,肯定已经将整个幽灵岛的陆地贯穿,甚至没入地下海底深处,不过具体什么位置,就不好说了。
而众人所在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幽灵塔最底层,那无疑是距离地面极远的位置,极有可能在不知道多深的海底,甚至可能在海床之下。
亚瑟之所以跟着莫莉导师他们来到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这里有前往巫师大陆的超远距离传送阵,当初莫莉导师们从暗之夜前往幽灵迷宫,用的就是这个传送阵。
因为超远距离传送阵耗能巨大,所以往往要等到人员齐全,才会统一进行传送。
秘境探索结束以后,莫莉导师早早就回到了幽灵迷宫,但巴鲁克大人和施瓦辛格导师,一直还在秘境里面,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正因为要等他们,所以一直到一个多月的现在,才启程返回巫师大陆。
超远距离传送阵,每次传送的名额都是有限的。
除了莫莉导师这几个原本就来自于总部的特使,传送阵仅有的一些名额,只会分给那些从幽灵迷宫分部发掘出来的,有成长潜力的好苗子。
像亚瑟、克里斯这样的,就属于这种情况,科莫茨也能算在里面,如果玛雅没死的话,估计名额也有她一个。
但这几个被关押的敌对院长,又是怎么回事?
没必要把他们转移到暗之夜吧,而且他们现在看起来也完全不像犯人的意思。
地牢里的那些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的重犯,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们没有死亡,也没有被永久禁闭,只是另一种意义的消失?实际上却通过超远距离传送阵,来到了巫师大陆的暗之夜总部?
那么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要知道,传送阵的名额可是很珍贵的,不可能白白浪费。
亚瑟思索着,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