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这是为何?~眼下天子圣心不明,此时去雒阳~不妥”管宁顾不得失仪~连忙咽下了口中残存的茶水~
这父子俩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幼安放心~此去雒阳看似暗流涌动,~实则不然”徐志放下了手中诏书“辽东虽素来对朝廷不够恭顺~可是至少名义上尊的是天子号令~眼下西凉未安~渔阳不平~朝堂上但凡有个聪明人,就绝不会再此时与我父子为难~”
“天子招我入雒不过是想有所依仗~制衡峥儿,以免他平了渔阳二张后尾大不掉”徐志指着案几上许诺在“未来”要给徐峥的那一封诏书
“所以只要我奉旨入雒~臣服天子,就是为天下各个州郡拥兵自重的豪强们作了表率。届时朝廷反倒要竭力维系我的周全~否则诱杀边郡太守豪强的名声一旦坐实了~天子以后休想在招抚任何一处豪强~”
“之后若还想要天下太平?”徐志说罢脸上带着一丝鄙夷“自个派兵一处处去平吧!”
然而管宁听罢徐志这番话后却并不赞同,别人这么说或许还有些道理,可你们父子哪有丝毫臣服朝廷天子的意思?
“此事干系重大~使君万万不可一意孤行~不如等公子返回襄平后,再从长计议”
管宁自知化解不了这父子俩的野心,可也不想让故友就这么深陷险境,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忧~只能将徐峥搬了出来
虽然对管宁而言~徐志入雒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自己的学生再平了渔阳反贼后~总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讳,不顾父亲在雒阳的生死,执意起事吧?那可就是忠孝两不义,在以孝治天下的两汉这可就等于自绝于天下了~谁会这么傻?
别说正史上还真有这样的人,甚至就在十多年后,就会登场
不料素来对自己儿子信服的徐志,此刻却变了模样,面有不喜
“幼安不必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见徐志一反常态,管宁心中更是疑惑~忍不住大声喝到
“使君究竟是为何执意要接这诏书?眼下的雒阳各方齐聚~天子、朝臣、各怀鬼胎~你如何能笃定一定无事”一想到诏书中‘武安君’的笔误隐喻,还有卢植最后那惊愕茫然的表情
此刻大汉的国都~享有二百年国祚的雒阳城在管宁眼中就犹如一个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可有人偏偏就要往里跳
“难得龙尾能发一回火”徐志能感受着管宁怒火中的关切之情,心中有些触动,脸色也恢复如初,没有了不喜之色
“幼安~峥儿曾经说过~担其责,才能享其权,问鼎天下不靠恭谦礼让,而是铁与血~”
“既然想要代替刘氏执掌天下~那我徐阀怎能畏首畏尾~你临行时峥儿就曾说过,这征伐的诏书对他很重要,既是如此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一定要给他拿到”
管宁听罢徐志这一番发自肺腑的野望~愣愣的看着后者,脸上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落寞,喃喃道
“若~若是不幸~使君殪在了雒阳~那公子要如何自处~”
“我若殪在了雒阳,那天子和朝廷一个也脱不了关系,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听了这最后的询问,徐志的脸上浮现出桀骜的笑容与徐峥往日一般无二,父子俩此刻宛如一人重叠在了管宁眼前
“我儿为父报仇起兵反刘~就是日后夺了这天下,谁敢说个‘错’字!!”
此夜之后既不论襄平城内的管宁是如何在拓跋微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离开
也不论之后徐志不等正式的诏书传到,就在命人准备南下入雒
远在与辽东半岛隔着大半个黄海的乐浪郡南境,由江华湾内逆流而上的汉江河畔,汉山脚下
在历时两月有余~一座新城已经拔地而起,不仅依照汉家城池,土筑方城四面设门。连绵延至汉江边的内河码头也一并完成,碎石填埋平整成路
于是当与辽东商贾交易的最后一批物资粮秣在码头卸货后,就尽数被抬上了简易的平板车运往新城仓储~
由于畜力的不足,干脆用上了人力拖运,看得在一旁清点货物的南下扶余人是嗔目结舌
不知道这些在自己手里不挨鞭子就不知道好好干活的三韩土著们,为何到了汉人商贾手里就如此卖力
至于汉江边上的新城为何能筑的如此神速,除了是因为当日南下的扶余骑兵,抢夺马韩城邑得手的十分容易,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坏,是在原址旧城的基础上,新扩大之外。更大的原因则是因为有着几乎使用不完,没有成本的人力苦工~
由于筑城的力役苦工,本就是扶余骑兵劫掠而来的土著奴隶,完完全全的被筑城的商贾监工们当作了消耗品使用
而且损耗速度之快,更新频次之高。比从辽东海运而来的建材工具还要惊人,一度让连番出狩的扶余骑兵们疲于奔命,不仅是与马韩接壤的边境城邦,连辰韩,弁韩腹地的村落都有扫荡过
这才堪堪满足了筑城商贾们的驱使,得以在汉山之南,起了一座新城作为未来扶余人新立国家的国都
被扶余骑兵如此固泽而渔的劫掠,三韩土著不是没有发起过抵抗,但是奈何城邦之间互不统属,协调困难。每每都被尉仇台带领的扶余骑兵靠着机动各个击破
所以整个南/韩半岛一片哀鸣
然而随尉仇台南下的扶余人也不好受~由于不是正史上的八家贵族大姓一并南下。仅仅是一直偏师、疲兵。打仗所需的粮食还好,可以就地“征缴”
可军械马匹的损耗就愁坏了尉仇台~要不是靠着辽东商贾们及时奉上,大批“走私”而来的废旧军械,扶余骑兵可就得和三韩土著们一样
~抡棒子打仗了
一想到这些废旧军械自己还得花上真金白银和妇女牲畜去换,尉仇台就感到心在滴血,不过当他骑马游走在新城外郭,看着这自己未来的王政之基时
又觉得辽东的商贾何其贪婪。为了金银牲畜无所不极其,总有一天自己或是自己的子孙一定回去扶余故地,将自己失去的统统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