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孩…孩儿做错了什么?”裴遣捂着肿起来的脸,委屈的问道,莫看他在军中胆大包天,但是遇上从小把他打到大的老子,他不敢有丝毫怨言的表现,否则迎来的将会是一场疾风暴雨。
“蠢货,一点点的小事都做不好,十里坡的里正向殿下状告你杀良冒功!”裴勇冷冰冰的看着儿子,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这不可能”裴遣似乎忘了疼痛,神情急促道:“十里坡里正怎么可能还活着?孩儿派出的探马搜遍了方圆数十里地面,所有的密林、土坡都已经搜了一个遍,绝无可能有一个活人,孩儿这才一把火烧了十里坡,怎么可能有人漏网?”
“屁话,老子亲眼所言还能骗你不成?”裴勇脸色随即阴郁起来:“殿下原本对于北海郡的格局无从下手,这一次恐怕要拿我裴家杀鸡儆猴了!”
“殿下他当真敢动咱们裴家?”裴遣神色惊讶的看着父亲:“孩儿听闻管亥、卜己已经联合起来向北海进军了,凭着咱们裴家在军中的势力,殿下难道就不怕自乱阵脚?”
“新军练得如何了?”裴勇微微眯起双眼,白日里刘辩虽命人将公冶渝叉了出去,若是换成孔融,他或许会相信没有后手,然而这名年幼的弘农王,他却丝毫看不透,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裴遣闻言,愤愤说道:“孩儿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何偏偏看重华彦,那家伙论资质、年龄、练军的手段,哪一点比得上孔顺?”
“嗯!?”裴勇冰冷的目光盯着裴遣,冷然道:“老子说过不准你多接触孔顺,你是不是又和他一起厮混了?”
“孩儿不敢,孩儿不敢!”裴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急声道:“孩儿怎敢违抗父亲之命,孩儿实在是一心为了我裴家,不敢有丝毫利己之心!”
“哼”裴勇冷哼一声,毕竟裴遣是他唯一的儿子,遂放缓了语气,沉声道:“孔顺的确能文允武,然此人品性奸猾实乃奸佞之人,不可托付重任。华彦性格稳重,对我裴家忠心耿耿,故此为父方以此人为主帅!”
“可是…”
“行了”裴勇挥手制止裴遣,沉声道:“以后你当时刻追随华彦左右,记住这支新军就是我们裴家最根本的底牌,新军关系着我们裴家多年来的希望,明白了吗?”
“诺!”裴遣点点头:“孩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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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袁绍大帐。
帐内灯火幽幽,大帐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名后背背着三角令旗的探马战战兢兢的跪在大帐正中,坐在主位上的袁绍脸色平淡如水,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羊皮卷,颜良、文丑犹如两尊凶神一般肃立在袁绍左右。
许攸眯着一双小眼睛,眼眸中不时掠过莫名的阴冷之色,其余文武众将分成两列,席地而跪,袁绍不说话,他们谁也不敢率先发言。
跪在正中间的探马,豆大的汗珠顺额而下,袁绍性格令人难以琢磨,他曾经见过同伴因为传递一个好消息,一跃成为将军,但是他亦是见过倒霉蛋被夺了性命,渤海境内遭受贼军大军进攻,因而狼烟四起,这已经算是坏不的能再坏的消息了,也就是说他此时此刻性命垂危啊。
“噗哧”
燃着的羊油灯的灯捻子忽然发出一声轻响,声音虽微小,这名探马的心却骤然一紧,坐在主位上的袁绍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幽幽的问道:“这么说来,董贼虽失了虎牢关,我们的地盘却被董贼搅的狼烟四起了?”
“是…是…呃不是,不是”传令兵满头大汗,满嘴的语无伦次。
“董贼当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许攸凝声道:“恐怕我联军会盟之计,西凉贼军便开始着手布置,直到此时方才一举暴起,着实让我们难以应付啊!”
郭图阴恻恻的接话道:“董卓老贼恐怕不会单单把目标定在渤海,恐怕此时各路诸侯的地盘皆已经狼烟四起,倘若果真如此,关东联军顷刻间将分崩离析,而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转眼间将化为乌有,所以绝不能让各路诸侯知晓真相!”
袁绍冷冰冰的说道:“关东联军不能散,麴义,即刻着人于各处要道安插人手,但凡有徐州、扬州、荆州之地的快马经过,定要将之截住!”
“末将这就去办!”麴义虎牢关前与西凉军一战,彻底的将名声传了传来,此时的麴义已然成为极重名声的袁绍心腹之将。
许攸轻捋颔下须,盯着麴义离去的背影,心中琢磨着麴义已然成为主公的心腹,当与之结交一番。
“主公,麴义将军虽可安插人手在各个交通要道,然则图以为西凉贼兵肆虐徐、扬荆州等地区的的真相最终是隐瞒不住的,袁术、陶谦、孙坚、曹操等人最终只怕还是会知道后院起火的真相,到时候不但要撤兵,而且极可能迁怒于主公呀。”郭图忧心忡忡的说道。
“公则多虑了!”回过神来的许攸阴恻恻的说道:“各路诸侯前来会盟讨伐董贼,实则为了各种利益,尤其是陶谦、袁术、孙坚、刘宠这些诸侯,终将成为我军的心腹之患,如今正可借西凉贼军之手削弱各路诸侯的势力”
“隐瞒这等消息也不过是两三个月即可,在这两三个月主公当以大义晓谕各路诸侯,极力攻打雒阳,一旦拿下洛阳,就算联军瓦解于主公来说已无大碍!至于各路诸侯如果问起责来,主公大可将责任推到弘农王身上!”
袁绍蹙眉道:“子远之谋甚好,然则将此事推到弘农王身上当真可行?毕竟此事并未与殿下通消息万一对峙起来”
“主公放心”许攸信誓旦旦的说道:“主公袁氏一族名传四海,无论是威望还是信誉,岂是一个废帝所能比拟?到时候主公一口咬定弘农王授意,决然不会有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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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青州的刘辩并不知道袁绍准备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此时的刘辩一身戎甲正肃立于高台之上,迎风飞舞的大旗猎猎作响
根据绣衣直指传来情报,管亥、卜己已经将军队集结起来正向北海郡进发,大约半个月的时间贼军将踏入北海郡地界,现在刘辩正是前来查探黄巾降兵以及北海郡兵的训练情况!
数万将士们已经在大校场上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所有将士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刘辩的身上,校场上一片肃静,落针可闻,黄巾降兵眼眸中皆流露出惊讶之色,他们实在没想到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主竟是如此的年轻。
刘辩目光掠过黑压压的大校场,眼眸中流露出赞叹之色,在场将士们的精气神虽不能与白波军精锐相比,但是绝对有了质的变化,尤其是北海郡的郡兵,与他第一次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经过短短几个月的训练,身体素质完全提升起来,眼睛也不像原来那样空洞,此时的眼神皆炯炯有神。
其实相比较来说,黄巾贼兵的变化更大,虽说黄世仁送来了十万石粮食,但是北海郡城中仅仅灾民就有几十万,再加上以工代赈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更多的流民涌进来,粮食根本就不能大肆消耗。
而偏偏刘辩规定的训练模式又是极其耗费体能,嫡系部队白波军当然是供应最好的伙食,而北海郡兵毕竟也算是东道主,伙食虽不能与白波军想比,却丝毫差不了多少,基本上两天一顿肉食,至于黄巾降兵只能接受倒霉的命运了。
不过虽说如此,刘辩军中一向是提倡弱肉强食的竞争,每个月都会举行竞赛,北海郡兵可以向白波军挑战,黄巾降兵可以向北海郡兵挑战,胜利一方会取代另一方享受高级待遇,因此为了能吃上肉食,黄巾降兵拼了命的训练,变化自然比较大。
刘辩抬头看看天,已然日过正午,遂向一旁的曲阿轻轻颔首。
曲阿会意,铿然大步踏前,高举手中红色令旗狠狠挥落,刹那间苍凉而低沉的牛角号声冲天而起,激烈的战鼓声直如敲击在将士们心中,令人热血沸腾,原本黑压压的人群迅速而有序的退出大校场,坚硬的的黄土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碜碜的反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格外的肃杀之气。
当大校场已经被清空的时候,一队队身披狰狞铁甲的白波军将士们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空荡荡的大校场,进而摆开阵势,刀剑并举、长枪如林
刘辩满意的点点头,白波军算得上是他嫡系部队了,是以耗费了不少军功点兑换培养丹给他们服用,附带提升忠诚属性自是不必说,武力属性以差不多已经到达了五十左右,要知道当初张曲、陈军、褚星这些人的武力也不过是五十左右罢了。
只是在他不断的培养下,都已经踏入了三流武将行列,甚至是达到了巅峰,就差临门一脚进入二流行列了,所以这些精锐的白波军简直就是未来武将的种子。
褚星向台上望去,得到刘辩开始的首肯,举手王脸上一摸,头盔上狰狞的面罩霎时落下,将褚星整个脸庞都埋在面具之后,只有两道狭长的眼窟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气。
白波军将士们包括褚星的盔甲,皆为重装铁甲,而脸上的面具类似于中世纪欧洲的头盔,只是相比较造型来说,更加的狰狞可怖。
“铿铿铿”
绵绵不息的金属磨擦声中,白波军将士们纷纷拉下了头盔上的脸罩,倏忽之间,凡人血肉的嘴脸已经被一张张冷冰冰的狰狞面罩所取代,远处北海郡兵以及黄巾降兵皆流露出恐惧之色,尤其是黄巾降兵,对于包裹在冰冷铁甲中的身躯,有着更加直观的体会。
毕竟当初他们就是被黑牛率领的两千白波军,杀得闻风丧胆,有时候他们甚至会觉得包裹在铁甲中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具具没有感情的怪兽。
“杀”
“杀”
“杀”
倏忽之间,身裹铁甲的褚星猛然高举手中长枪,五千具狰狞铁甲霎时间爆起嘹亮到令人窒息的号子,与此同时手中长枪跟随着主将直指虚空,似欲与天争雄,点将台上陪同刘辩阅兵的北海郡官员顿时北镇的气血翻腾,脸上忍不住的流露出颤栗的神色。
孔融身为名士,好文而轻武,是以在场的北海郡官员何曾见过如此精锐,尤其是北海郡都尉裴勇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大汉官制太守同时执掌军政,而具体领兵之人则为都尉,靠着在军中的势力,裴勇一直都是郡都尉,勇武如伍安国也只能靠边战。
当初在城墙上裴勇就见识过白波军将士们的容姿,然而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之精锐,他心中暗忖,仅凭这五千人,他秘密训练的五万新兵,不用交手便知道胜负,念及于此,脸色更加难看
刘辩微微瞥了裴勇一眼,嘴角绽起一丝微微的冷笑,绣衣直指专业到不能在专业的密谈,再加上宠物鹰敏锐的视野,他早已知晓裴勇在海岛上秘密训练新兵的事情,至于目的肯定不言而喻,此次阅兵让白波军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震慑裴勇及暗中的宵小。
不过裴勇应该泛不起大浪,毕竟历史上孔融好好的当着北海太守,并不曾有叛乱的记载,想必是裴勇连浪都没翻起来,要知道孔融这种名士,如果平叛了一场内乱,史书定然会大书特书,绝不会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来。
不过现在毕竟是敏感时期,万一黄巾贼兵攻来的时候,裴勇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也够他受的,所以震慑是必然的,随后他还会以赏赐等手段安抚裴勇,等战争一旦结束…程昱可是查的清清楚楚,十里坡百姓除里正外无一活口,就是裴勇训练的新兵所做,所以裴家绝不可留!
“疾风”
此时的大校场上,褚星举枪向天、怒啸长空,缓缓前行的兵阵嘎然而止。
“疾风疾风”
褚星每怒吼一声,身后的五千精锐便回应一句,声可穿金裂石,视生死如无物,视金戈铁马如草芥的无尽豪迈气息,随着将士们嘹亮的号子声烈烈弥漫,与此同时最前排的铁甲军将手中巨盾狠狠的磕在地上,被踩的坚硬如铁的大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跟随其后的两千神情冷漠的弓箭手卸下弓箭,娴熟的拈弓搭箭,拇指悄然一松,两千只冷冰冰的狼牙箭呼啸着向,预先布置在校场上的草人疾射而至,铺天盖地的箭雨裹着冰冷冷的杀机狠狠的扎在稻草人的身上,若是血肉之躯,顷刻间便被扎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