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额头上的伤口,也并不是刀具所伤!”刘出洋朗声说道。
“笑话!这明显就是利器伤!”可刘出洋话没有说完,便被鲍强生生打断,“刘出洋,你要为老板娘找理由开脱,拜托也要想个靠谱一些的理由,不要拿我们大家当白痴!”他高声叫道。
“就是……就是……”鲍强的话,得到了一群护卫的附合。
“我只是说不是刀具所伤,可并没有说不是利器所伤!”刘出洋说道,“我在刚看到这道伤口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当时还用手轻轻摸了摸。现在想来,这道伤口奇怪的地方,便是它看似好像是被人一刀砍开。可实际上,用手仔细感觉,伤口中间,却有几处细微的顿挫和曲折感。表现在伤口上面,就是一道光滑的切口,中间却有几点粗糙的地方。换句话说,这道伤口,被人切开时,并是不是一下完成的,而是中间停顿了几下!”
“这简直是胡言乱语!”鲍强哈哈大笑,“刘出洋,你这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吧!”他笑罢说道,“难道有人砍人时,不一次砍完,还要分几次砍在同一个地方?最后还要看起来好像一个伤口?先不说会不会有人这样变态,就算有……这种刀术,我想也不会有几人能掌握吧!”
“所以我才说了,这并不是刀具所伤!”刘出洋指了指井中,“尸体额头的伤口,是被井壁上突出的锋利石头,所切伤的。”
“什么?”听罢刘出洋所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能相信。他们涌到井口,向里看去。只见井壁之上,沾满了黑色的潮湿泥土。而且在靠近井口的不远处,果然有一块突出的尖锐石块,好像一把锋利的匕尖,插在了井壁之上。
“这……我家打井时,正好缺了几块石头,便临时打磨了几块,放在井口位置,它们确是不如其它石块平整光滑!”刘看罢,轻声解释。
“这块石块之上,并没有潮湿的泥土吧!”刘出洋说道,“那是它切开受害者伤口的时候,被蹭去了上面的黑泥。不仅如此,如果你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面还沾有已然变成了黑色的血液。”
“不错!”周刚跪在地上,将头探入井口之中,半晌抬起头来,“上面的确沾有血液。”
“我想,凶手当时一定是看到受害人独自在客栈后院之中,便立生歹心,想要将他投入井中。”刘出洋继续说道,“为了动手方便,他先是向上挽了挽衣袖。然后突然从受害人后方冲来,抱住他的身体。受害人吃了一惊,全力反抗,要掰开他的双手。可奈何力量太小,也只是用指甲划伤了他的手臂。”刘出洋说到此处,又向人群中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八字胡,正下意识地向下拽了拽左手的衣袖。
“之后,凶手抱起受害者,将他头下脚上的栽入井中,想把他淹死。可令凶手没有想到的是,受害者的双手却是撑在了井沿之上,二人开始较力。见受害者反抗,凶手情急之下,又腾出一只手来,压住受害者的后脑,将他向井下推。这个时候,受害者的额头,恰好抵在了那块突出的尖锐的石块之上。石块割破他额头的皮肉,并划到了头骨之上,并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印痕。”
“由于二人是在较力的过程,所以石块划开皮肉的过程,也并不是连贯的,而是中间有微小的停顿。这种微小的停顿,反应在伤上,便是我所说的顿挫和曲折感。实际上,由于这种不连贯,也使得伤口并不是一条真正的直线,而是中间有极小的方向变化。”
“最终,受害者由于年纪小,力量不大,较力失败,掉入了井中。他在井中垂死挣扎,双手抓到了四周的井壁,想要爬上来,可是失败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十指指甲里面,却都塞满了井壁上的黑泥。那只曾抓伤凶手的指甲,也由于二次受力,被生生掰开,翘了起来。”
刘出洋讲述完毕,足足半晌,众人都没有声响发起。大家觉得,如果按他的说法,实在是有些离奇和巧合了,可细细想来,却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完美解释尸体上的伤痕。
“刘出洋,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好像也无法开脱客栈老板娘的嫌疑吧!”鲍强眼珠转了转,开口说道,“照你所说,从受害人身后抱住他,并将他丢入井中的,也很有可能就是客栈老板娘啊!”
“胡说!我家小姐人又漂亮,性格又好,和他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把他丢入井中。”大花听后不满地反驳道。
“我们不说过了吗?是你们老板娘要受害人离开,可对方不同意,二人争执起来,受害人抓伤了她,所以她一时激愤,才痛下杀手的嘛!至于我刚刚听说的,她身上没有伤痕……”他挑了挑眉毛,“你们不会买恢复药剂?这东西虽然贵,可你们开客栈多年,从那些来禁地收兽皮、兽肉的行商身上,也赚了不少吧!”他嘿嘿笑着,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老板娘。又将“皮”和“肉”这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你……胡说!你……”大花气呼呼地看着鲍强,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将黑漆漆的大眼睛,又转向了刘出洋。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他,希望他能想出反驳的理由。
这一点,其实刘出洋早就想到了。他当时猜测出凶手杀人的方法后,就知道会有人用这个方法反驳他,继续定客栈老板娘的罪,所以他当时才没有马上就说出来。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其它的证据。
“可能,有一件事,诸位还不知道吧!”刘出洋用手指了指八字胡夫妻说道,“这具尸体,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什么?”刘出洋话一出口,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刘大人,这就是奴家的孩子啊!这千真万确啊!我们都认出了他脖颈后面的痣了啊!”那打扮艳丽的胖女人听罢,急忙开口说道,“您说,除了至亲之人,谁会知道他后颈有痣的事啊!”
“对啊!”“说得没错!”人群中传来一阵赞同之声。
“还有凶手!”刘出洋说道,“凶手向井中按压受害者头部时,恰好就能看到这个痣!”
刘出洋话一出口,四周议论之声又慢慢停了下来,围观之人也都疑惑了。
“刘大人,这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啊!”胖女人说道,“我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您要是没证据,您就不能胡说。”
“是吗?”刘出洋笑了笑,“那你们说说,你家孩子,除了脖颈后面有痣之外,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这……”胖女人一愣,眼珠四下转转,又看了看身旁边的八字胡,却见他正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心中不禁暗骂了声废物。这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面对小孩,都能下得去死手,可一见官,觉得形势不利,却又只知道发抖。
“我们家孩子,就这一个特征,其它地方,都干干净净的。”没有办法,胖女人只好如此说道。
刘出洋等的就是这句,听到她说了出来,便拉出身旁的小乞丐,让他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这小家伙虽然有些怯场,显得结结巴巴的,可在凯米的鼓励之下,还是完整地说了出来。
“竟然有这等事?”郑凯莉朝周刚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向大厅走去。刀疤脸也冲鲍强示意一下,他也跟在了周刚身后。
片刻之后,二人又同时回到了后院。“小姐!”周刚说道,尸体的脚上,的确还有个痣,上面有三根粗短的毛发。鲍强亦是冲刀疤脸微微的点了点头。
听周刚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视到了八字胡夫妻二人的身上。这些目光,充满了审视和怀疑。如若是问心无愧之人,自然如清风拂面,等闲而视。可八字胡心中有鬼,觉得这些目光就仿佛把把利剑,将他刺了个千疮百孔。
“我……我……”他抖动得更加厉害了,额头之上也浸出了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终于,他双腿一软,跪到了地面之上。
“成了!”刘出洋松了口气,众人看到八字胡这个样子,想必猜也能猜到实情了吧!
“大人啊!请原谅我们啊!”可就在此时,那胖女人也突然跪了下来,她号啕大哭,边哭边说,“我们不是故意错认尸体的啊!我家孩子的后颈,也恰好有一颗痣,再加上他几天前外出时,也失踪了。今天一打捞出尸体,张队首就找到了我们,问是不是我家的孩子。当时尸体肿胀得厉害,根本辨认不出。可我一看到后颈的痣,就认为是我家孩子了。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您看到我们思子心切的面子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郑凯莉听罢叹了口气,“不知者无罪,你家的孩子,我们会尽快帮你们找到的。”听她的口气,显然已是饶恕了二人。
“要说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小乞丐!”刘亦是轻叹一声,说道,“我记得那日他拿着两个干硬的馒头从我家经过。我见他可怜,便叫他等一下,想将剩菜热一热,让他带给其它的几个小乞丐,一起吃些热乎的。可我热完菜,端出厨房准备交给他时,却发现他人不见了,还以为他等不及,先走了。可没想到,却是死在了我家后院的井中。”
“不要假仁假义的了!”鲍强是冷冷地说道,“刘出洋没有找到凶手,你现在还是最大的嫌疑人。怎么样,跟我们走一趟吧,或许进了刑讯室,你就能回忆起,如何杀了这个小乞丐的了!”
“也罢!”刘无奈之下,伸出双手,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