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出洋被刀疤脸几人带到后院,看到了他们所谓的杀人凶器和案发时留下的血迹,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菜刀上的确是沾满了血迹,可井沿上不过几个不大的血滴而已。并且,这几点血滴已是干涸发黑,呈正圆形粘在井沿上面。
“这根本就不是尸体留下的血迹!”刘出洋对几个护卫说道,“你们只不过是从井中捞出了尸体,又在井边看到了血迹,就想当然的认为了这血迹是尸体留下的而已,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如此。”
“笑话!”鲍强一看到刘出洋,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看就是!这分明就是客栈老板娘,用这把菜刀砍中了死者的额头,流出的血滴落到井沿之上。她当时惊惶失措,忘记了清理。”
刘出洋摇了摇头:“如果说刀砍中了额头,并且流出血来,那么一定是血管在外力作用下产生了破裂。这时候由于人还活着,心脏还在跳动,所以血液是在心脏的压力作用下喷出的。这样的血液,喷溅而出时,是带着外力的,落到地面上,所展现的形状,也应当是一种有些类似惊叹号的形状。可你们看井沿上的这几点血滴,整体呈现圆形,这分明就是血液在无外力作用下,自由从空中滴落,所形成的形状。”
听罢刘出洋的解释,所有人都向井沿看去,果然正如刘出洋所说,上面的几点血滴,确是正圆形状的。
“这又如何?”鲍强又是冷哼了一声,“当时的确是喷出了不少血液,可老板娘都打扫干净了。这几点血滴是老板娘抬起死者时,将他投入井中时,从死者的衣服上滴落下来的,只不过老板娘当时过于慌张,打扫时没有发现而已。”他一直待在后院,还不知前厅中发生的事情,此时还一口咬定是老板娘杀的人。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刘身上有无伤痕,都是她的嫌疑最大。尸体指甲里的皮肤,也仅仅是起到辅助作用而已。
“抬起死者?”刘出洋笑了笑,“其实从血滴的形状,可以分析出许多东西!”他说道,“就比如这几个血滴,它们呈正圆,而且四周边缘光滑,说明血液滴落时,与地面的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否则的话,它们滴落时,由于重力加速度的原因,撞击地面会产生较大冲力,边缘处便会产生许多毛刺,呈锯齿形。三十厘米有多长?一个正常成年人,由指尖到掌根的距离,就足有二十厘米!这井沿本就极低,再加上三十厘米,也不过人的膝盖,你不觉得这个抬尸体的姿势,很难用得上力吗?”
“我……我刚才分析得有些失误!”鲍强有些结巴地说道,“当时老板娘,一定是由于力气小,抬不动尸体。所以她费尽力气,搬动尸体时,也只和地面相距了很小的距离,很可能不超过你所说的三十厘米!”
“那这也不符合常理吧!”刘出洋说道,“且不说死者是个孩童,本就不重。只说她既然抬不动,为什么不拖呢?她完全可以将尸体拖拽到井沿上,再推入井中。不过,那样的话,井沿上所形成的血迹,就应该是拖拽形状的了,而不是只有这几个血滴。”
“就算是有人帮她,两人合力。以一个孩童的重量来计算,也大约可以抬至腰间。这才是最为舒服,最适合用力的位置。如果真是重得只能抬起到,高不过小腿膝盖位置的话……那还真不如拖了!”刘出洋摇了摇头,以人的发力习惯来说,鲍强的猜测,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我……”鲍强张了张嘴,可却是有些欲辩无言。说来说去,他觉得还真就只有按刘出洋说的,这血滴并不是尸体留下的,才能解释得通。“牙尖嘴利,我辩不过你!”他恨恨地说道,“那你说,这几个血点是谁的!”
“这血滴,我好像有些眼熟!”刘出洋还没有说话,倒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一起扭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客栈老板娘的那个叫大花的丫鬟,“这好像是我们几天前,在井边杀鸡留下的血,”她说道,“当时我记得老板娘割开鸡的喉咙,把血收到了放在井沿上的碗里,最后血放得差不多了,收起碗的时候,却是有几滴落到了井沿上。”
听到她的解释,后面几个跟进来的居民立时将她的话传了出去,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
“鸡血!”刘出洋点了点头,倒觉得有些可能。这也比较符合血滴的位置和形状,而且,她们也说过,发现井有异味时,为了防止有其它动物掉入井中,就在井上加入了一个木盖子。这木盖将井沿上的血滴也保护住了,这也正是它们在大雪之后,还保留得如此完整的原因。
“如果真是鸡血的话,那我们发现血滴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解释?我看,这就是你们事后想好的拖词借口,正好借着刘出洋刚才的一通胡言乱语,在此时说了出来。”鲍强想了想突然说道。他一直偷偷观察着刀疤脸的脸色,见自己说出这段话那,刀疤脸露出了一些嘉许之色,心中立时得意了起来。
“当时带你们来后院的,也不是我啊!”大花嘟着嘴说道,“是二花带你们进的后院,可他刚来多久?杀那只鸡的时候,他都还没来呢!”
“好了!好了!不要争论这些了!”刀疤脸见状说道,“既然刘出洋你认为不是老板娘杀的。那好,你说是谁杀的,如果你说不出来,那我们可就要带她回去审问了。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的嫌疑最大!”
“我看谁敢!”刘猛姐弟二人,也跟到了后院,他此时听罢,立刻抽出长剑,守在姐姐身旁。可刘却是向外推了推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还把一直抱着她腿的孩子,送到了刘猛的身旁,显然是怕一会儿抓她的时候,又让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姐!”刘猛一脸为难之色,可看到自己姐姐的眼神,还是低下了头去,极不情愿地点了点。
“这……”刘出洋迟疑起来,凶手是谁,他也不知道。他在这个井口附近,仔细寻找起来,可现场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几近于无。这也与案发时间过长,这里又人来人往,破坏了大量物证有直接关系。
半晌之后,刘出洋抬起头来,微微摇头。这里除了那几个血滴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痕迹了。
这家客栈,位于城中大路一旁,地处闹市。如果说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可为什么一丝真正死者留下的血迹都找不到?凶手就那么细心?处理得就那么妥当?
可若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那么凶手将尸体运到这里,又不被别人发现,显然是极为困难的。哪怕就是晚上来此,也难免会弄出些响动。而且天色昏暗,光线不好,尸体在井沿擦蹭上一些血痕,凶手也会很难发现。可为什么直到现在,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难道说,死者在坠井之前,身上并没有形成伤口,流出血液?”刘出洋不禁如此想到,“可他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刘大人,算了吧!您的心意,儿心领了,可如此之短的时间,又如此之少的线索,这也的确是难为您了!”刘见到刘出洋难为的表情,轻叹了一声,暗道自己的一劫,到底还是躲不过去。无奈之下,她只好轻移莲步,来到刘出洋近前,盈盈一拜,开口劝解起刘出洋来。
“哦……”刘出洋看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明知道她不是凶手,也知道护卫队的审讯室必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一时之间,又无法找到真凶。眼角的余光之中,他甚至可以看到四周刀疤脸的手下,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她围了过来。
“咦?不对啊!”刘出洋看着刘,突然愣在了当场。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觉得非常地不自在,脸上也冒出了两朵红晕。“咳……咳……”她轻咳了两声,想提醒一下刘出洋,将他唤醒。
“不对!不对!”刘出洋好像是回过了神来,可在刘看来,他却还是没有完全清醒,嘴里不住地嘀咕着什么,显得神神叨叨的。
死者额头上的伤口,好像是被人砍断了皮肉,甚至在头骨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可实际想来,刘是个成年人,肯定要比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孩童高上不少。一个人拿刀去砍一个比自己矮的人的额头,和砍一个和自己等高人的额头,或者砍一个比自己高的人的额头,所留下的伤口,是不一样的。前者的着力点,要更为靠上一些。
可在刘出洋看来,尸体额头上的伤口,却好像与这三种情况都不符合。换句话说,他在检查尸体时,觉得那个伤口的着力点,并不明显,甚至并不是只有一个着力点。
“难道是……”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伸头向井中望去。“真是如此……”他终于在井中找到了自己解开死者死因的证据。
“可即便是解开了死者的死因,又怎么证明凶手不是老板娘刘呢?”刘出洋想到。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明显是刀疤脸想要因私废公,有故意陷害刘的嫌疑。可仅凭自己解开死者死因之谜,却并不足以让他们无话可说,达到解救她的目的。
“到底该如何是好!”刘出洋正在迟疑之时,突然好像有人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凯米这个丫头。她正一脸焦急之色,不住地向他招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