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
夜晚刚来不久的时候,我给夕迟发了一条短信。当时我正呆在窗子旁边发呆,很没劲地望着外面不可一世的风雪,我发的是:下雪了。瞧,我当时的确是犯傻了,多让人毛骨悚然的短信。
然后我等了很久,他始终没发什么回来。这个时候一股寒风吹了过来,我才意识到身体的某些部位早已被冻得失去知觉。说不上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现在这样的自己活的已经不能用“失败”这个词来形容。应该说是:“窝囊”。没错,现在的我的确称得上这个词。
随之而来的,便是没来由的气愤。不能说是与夕迟和沈安若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我更气愤的是现在这个没用的自己。我觉得自己现在活的太苟且,这完全不是我要的生活,也不是原来的我。
所以我觉得自己该到阳台上去站站,那里总是可以吹到来自各个方向的风。借着这栋楼散发的灯光,还可以看见被灯光照亮的,凌乱落着的雪花。很快,我发现自己的心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随着逐渐侵入身体的寒意和低沉冰冷的夜色。
突然想起来一首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做那个商女,而不是出生在某个深宅大院的小家碧玉。一辈子中规中矩的活着,和一辈子舟车劳顿戎马生涯比起来。相差的意义绝不在于经历的不同,更重要的是,它证明了你有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就像流星或着绽放着的烟花,每个人的归途终究一致,却会因为那一秒的绚烂而大相径庭。
所以我,徐晴雯,现在终于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要么彻底从现在的生活中消失,要么就把这场爱情的游戏演绎的电闪雷鸣。那么对现在的我来说,追逐的意义绝不在于能不能得到夕迟的爱,我知道这不可能。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我要让他,他们,记住曾经有一个叫徐晴雯的女人,曾经在这场游戏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有人说人生如梦,我笑,如戏才算勉强说得过去。因为我参演着的正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戏。或许有一天,它始终摆脱不了沦为一场梦的命运。但是那个时候已经不再重要了,人生那么短,何必要去多想过去和未来,我在乎的,只是当下这个活色生香的自己。因为,我不是为扑朔迷离的未来而活着,我为的是现在的自己而活着。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叫宋茗的女人的蜕变。那就是,为了眼前的幸福,我们要学会委屈自己。不过对我来说,却是,为了眼前的幸福,我们要学会委屈别人。不管是谁。
所以当我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我最后悔干的一件事就是,发给沈安若的那条:对不起。真的,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做都做了还怕什么。当然了,如果她回一个没关系给我的话,或许我现在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她没有,所以我只能不客气了,因为对我来说,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别人无视我的存在。尤其是她,沈安若。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冬天这里的日照似乎不到九个小时。总之,黎明总是来的很迟,夜晚总是来的很早,但唯一不变的是,从破晓一直延续到暮色降临的风雪。
现在我正站在五楼的阳台上,俯视着不可一世的风雪和苍茫的夜色。一生中总有那么多个像现在一样的夜晚,人会重新审视自己。会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活着,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虽然白昼来临之后,夜晚清晰地感觉会慢慢减淡,但是剩下的哪怕百分之一的思想,也会转化成蜕变的动力。所以我现在,正在努力让自己讨厌这个世界,讨厌沈安若王夕迟,还有宋茗和程峰。
因为他们是幸福的,而我不是。
我希望这样不带一丝同情的冰冷夜晚会让我刻苦铭心,然后在以后的无数个重复的日夜里永不褪色。
【安若】
这是我半年以来过的最温暖的一天,不仅仅是因为妈妈煮的牛肉汤和晚上煲给我的鸡汤。还包括现在妈妈的怀抱,现在她已经睡着了,抱着我睡的很香的样子。我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味刚才的温馨。
我们又谈到了爸爸,这让我回想起了若干年前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妈妈说,我小时候从来不一个人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总是吵着要睡在她和爸爸中间。而且她们要是哄我睡在自己小床上的话,我就会扯着嗓子哭。真是的,我当年怎么会那么调皮。
回忆总是让人感到温暖,无论是美好的还是忧伤的,都会被岁月的风吹成一个颜色。
所以我时常对自己说,偶尔生活中遇到一些不开心的小事也是应该的,因为当它转化为回忆的那天一天会变的回味无穷。仔细回想的话,从很小的记忆开始,最早应该是从小时候爷爷奶奶喂我东西吃的时候吧,都是我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的美好的回忆。虽然现在的我,已经忘了他们的样子。
爸爸离开以后,生活在某段时间似乎是越过越苦,最苦的时候我甚至连要几毛钱到附近的零售店里买两颗糖果也会被妈妈骂。但是那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好久,慢慢地,我变成了妈妈眼中乖乖女,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至今想起来,那些记忆都让我感到幸福和难忘。
有关夕迟的回忆也是,而且前所未有地清晰。我记得他第一次惹我生气过后的一天晚上,睡觉前我发短信问他:“那个叫宋茗的女人,你还喜欢她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别管,只要说喜不喜欢就行了。”
“喜欢。”
“你是认真的么?”
“但不是那种喜欢。”
“讨厌!”
“谁让你没事胡思乱想,你自己说我如果说讨厌的话,你会不会骂我没良心?然后紧跟着一长串的联想。”
“那到底是哪种喜欢?”
“你还问!”
“别啰嗦,快说!”
“讨厌不起来的那种喜欢。”
“那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不喜欢!”
“我生气了。”
“因为我爱你!”
“骗人,而且没新意。”
“我爱你。”
“有种你再说一次!”
“我爱你!”
“真乖!”
“我爱你!”
“睡觉了,笨蛋!”
“瞌睡了?”
“嗯。”
“那晚安,宝贝!”
“为什么不在‘宝贝’后面加个‘儿’。”
“晚安,宝贝儿!”
二零零五年秋天的某一个夜晚。我和夕迟睡前发的所有短信。
那个时候的沈安若,不知道该用幸福还是快乐来形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