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真是个好季节,这个世界真是了不起,总是会在无人的角落给人一段惊奇。怪不得晴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来这里,暂且不说一望无际的落雪和吹出丝丝寒意的冷风,就是荒凉的让人有点失落的环境,就让人忍不住产生共鸣。我喜欢这种场合,从小都是。
晴雯今天好像一直有什么心事,不过这一路的颠簸,终于让她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然后她说,你们随便玩,别管我,我想一个人站一会儿。宋茗和安若同时问她没事吧,她笑着点头。然后我们几个放下心来各奔东西。
宋茗和程峰说要去右边的一个小山头,这正合了我的意思,因为我和安若都想去左边。左边是空旷的一望无尽的雪地,略微起伏的白色地面沿着地平线无限止向前延伸,我和安若俯视着那片永无止境的大地,落着的雪仿佛填满了整个世界。
我们忍不住对视一眼,她笑着说:“这地方真好看,和我家乡一样,你家乡呢,有没有这么好看的地方。”
我抱着她,吻一下她的额头。“讨厌!”她温柔地贴进我怀里,像一只温柔的小兔子。“我记得小时候好像有,长大了觉得到处都破破乱乱的,要不就是跟本不会下这么大的雪。”
她身上的香味因为寒冷收敛了不少,所以越发让人欲罢不能,我抵制那种浓郁的让人受不了的香水味。安若说她从来不撒香水,那么她身上的香味要么是体香,要么就是她向我提到过的她妈妈自己做的一种熏香,放在衣柜里面的那种,
“那为什么小时候有现在没有?”她不紧不慢地问我,“别又说什么污染废气之类的。”
“还真不是。”我淡淡地说,“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反正也没刻意去关注,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她不再说话,看起来是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她睡意正浓时的样子像一个婴儿,我不动声色地从她的额头一直看到嘴唇,我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仔仔细细地看过她。然后她突然睁开眼,看着我,诡异地笑了:“说,你想干什么?”
我看着她有点傻傻的样子,用力地把她抱紧,那种感觉就是想和她融化在一起。“什么~?”我故意装作一无所知。她白我一眼,“我问,你想干什么~?”我闭上眼,然后慢悠悠地睁开,“什么?”我继续。她贴近我的耳朵,我猜的没错,她又咬住了我的耳根,“你坏!”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闭上眼睛,我说。不要,她说,语气听起来像撒娇。我抱紧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比高中早操的铃声还要准。她乖乖地闭上眼睛。然后我们像两个刚学会接吻的高中情侣一样,慢悠悠地贴上去,然后一触即分。再贴上去,再一次一触即分。反复了十几次之后,我们终于认真地吻了起来。
接吻这东西其实是一门艺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比方说,多年没见的情侣,比较适合那种吻的昏天黑地的热吻,然后在那个疯狂的吻中去体会什么叫一千年的相处太短,一天的分离去太长。人生这东西一出折子戏,而聚散离合则是这出戏的插曲。初恋的情侣大概适合那种蜻蜓点水式的吻。
那么像我和安若,夸张一点儿说,像我们这种爱入骨髓的人,最合适不过的就是等心情安静下来以后,来一个天长地久的吻。然后在这个悠长的吻中,去体会什么叫爱情。
二十一世纪有句话叫,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多么凄凉的豪言壮语,却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心里一直向往并相信着爱情。爱情是誓言,人生是谎言,所以爱情才会在人生里沦陷。只不过,只不过你心里如果一直记着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叫良心,它便不会扔下你。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东西,要用心去把握。
良久以后,我们睁开眼,相视一笑。天色似乎暗了一点儿,晴雯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稍微仰着头,眼神空空的。然后我就看见了她,宋茗,还有程峰,他们像我和安若一样,慢悠悠地吻着。我心里的一丝辛酸一闪而过,然后我在心里说,宋茗,祝你幸福。没有更多的想法,我第一次这么真挚。
安若轻轻地挽住我的胳膊,我们一起走向晴雯,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迎面,她报以温婉的笑容,“怎么了,浪漫好了,终于打算回去了?”
我有点愧疚地对她笑笑,安若抢先一步说:“谁让你不早点给我们找个‘姐夫’。”
晴雯把眼珠一翻,玩笑似的说,“不是不想找,是我。”她若有其事地仰起头,装成一副怀才不遇的模样,“是我没看的上的。”
安若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笑着说:“再不找一个青春就没了,不然多可惜。”
“你还别说,还真的抓紧时间。”若有所思了很久以后,晴雯安然若泰地说。然后不动声色地侧过头,望向已经暗淡下来的远方,写下了一脸的怅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