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迟】
她不再说话,温柔地对我笑笑。这女人,我在心里抱怨一声,每到这种时候都会很巧妙地转移我的注意力。比方说,有时候她会很神经质地在我胳膊上恶狠狠地要上一口,然后抬头看一眼我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微笑,眨眼,撒娇,并且柔情似水地抱住我耳鬓厮磨,确定我完全不会生气了以后,巧笑嫣然地说:“夕迟,今天的天气好好啊~”
然后,我们在校门口遇见了晴雯,她手里提着一大袋水果。看见我和安若,嫣然一笑,一脸邪恶地说:“什么时间了还出去鬼混,像话吗!”
安若看着她,笑说:“那你呢,还不是混到现在才回来,又去见哪个帅哥了?”
晴雯粲然一笑,有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凑近我们:“你应该说,是去见‘哪些’,而不是‘哪个’,不然‘哪一些’也成~”
我站在旁边,心想女人开放起来还真是了得,熟悉之前每个人女人都是淑女,每个男人都是绅士。然后,呆在一起久了,混熟了,自然而然地,淑女变成了熟女,绅士变成了“武士”。不过总会有些例外,像那句,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比方说大小姐徐晴雯,这女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腼腆,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我愕然,然后不由自主地点头,那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然后看着徐晴雯这女人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表情看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与此同时,她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句:“真没想到啊,不是说‘处男’这种动物平均寿命只有二十年吗,你变种了?”
我没再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安若,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这个时候,晴雯无比深情地叹息一声:“真没想到啊,你们配的还真是够绝的,一个处女一个处男。”我心里忍不住想,她们在一起都聊了些什么。
“吃过晚饭没有,要不和我们一起吧?”安若笑着说。
“不用了~”晴雯故意声情并茂地盯着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清修’。”然后向眨眨眼,潇洒地转身向校园里面走,然后回头对我们说:“安若,晚上回来请你吃橙子。”
“给我留着。”安若笑着回答,习惯性地挽起我的胳膊。
不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在夜色里投下一地的斑驳,昼伏夜出的行人开始在这条小路上穿梭。那个时候的江城,情侣永远是这个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比方说,无论什么时候,尤其是华灯初上的夜晚,某一条小路边或者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永远有那么些相依为命的人手拉着手彼此注视或是热情地拥吻。
于是理论家们看不惯了,有人开始站出来批判这些“歪风邪气”。然后在批判声愈演愈烈的时候,这种现象越发泛滥了起来,没办法,那个年代有一句叫做:我的地盘儿我做主。
然后我和安如走进一家从没去过的饭店,名字叫“木兰天‘吃’”。或者我该介绍一下,江城的边缘有个很好玩的地方叫:木兰天池。坐落在一个叫石门山的地方。于是我由衷地感叹,这名字,起的真好。
老板操着很别扭的普通话,比方说当她向我们介绍一种叫做“烧梅”的菜的时候,我和安若费尽了力气才弄懂她强调了不下十遍的“消”梅,原来就是“烧梅”。然后无论她说什么,我们都毫不犹豫地点头。因为我们发现,如果我们表现出不懂的话,她就会不耐其烦地向我们解释,直到我们露出“终于懂了”这个表情为止。
大概二十五分钟以后,她终于成功地把这里的特色菜向我们介绍一遍。然后我和安若心照不宣地从她手中接过菜单,假装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后,安若很热情地对她微笑一下:“水煮鱼片。”然后低下头又看了一遍:“还要一个干煸土豆丝。”然后那个老板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们竟然点了这么“大众”的菜。
等她走了以后,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这种热情真让人不习惯。然后安若凑过来:“我在那上面看见一个叫‘动感河湾’的菜,然后,犹豫了很久,还是没点。”我看着他,等着她说下去。“那上面只有个菜名,我怕万一要是‘田螺’或者‘泥鳅’就完了。”
“我无所谓,只要做的干净。”我说,她看我一眼,嘟噜一句:“说你干什么。”
然后一抬头,看见了宋茗,她手里端着我们刚点的水煮鱼片,腰里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于是我和她,包括安若在内,同时愣在了那里。那种感觉就像,大脑里一下子没有了想法只剩下惊呀。然后在这惊讶里我发现自己的怯弱,于是我勇敢地直起了腰,我在说服自己,要像个男人。对,要像个男人。
我抬起头,从容地对她微笑一下。她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自然地把水煮鱼片放在我们面前,礼节性地说:“请慢用!”
我回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安若的笑容,那笑容让我稍微放宽了心。然后她站起来,热情地伸手:“你好,我叫沈安若。”宋茗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同时大方地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叫宋茗。”
我坐在旁边,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同时释然地笑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准确说,是为了以后我和安若谈起宋茗时不再尴尬,或者以后我和宋茗终于可以慢慢化去心里隔着的那层纱,心无芥蒂地做好朋友的机会。
然后在我准备挽留这个机会的时候,发现安若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心里一惊。
“我知道。”她笑了,“你在想,现在怎么不是‘一夫多妻制’,我没猜错吧?”她看着我,一眼的笑意。
我看着她,假装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坚定地点头。“你去死吧!”她大喊,然后一记柔拳打在我的胸口。“狗日的。”她一边吹着打疼了的小手一边恶狠狠地骂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