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之所以将全部身家赌在长安，那是因为他有进取天下的野心。

若是失了长安，无论他有再大的野心都是无用。可如果守住了长安，李渊便能趁势横扫天下。一事的两种可能，千差万别。

别看李渊现在本着搏一搏的心态，可真到了身临绝境，乃至于无力回天的境地，李世民不觉得他甘心坐以待毙。

对于自己的父亲，李世民虽然不敢说百分百了解，却也算是知晓九成。在思考过后，心中很快有了答案，毕竟他自己也不想凉凉。

因为李世民和罗成关系的缘故，其实最好的选择便是归降燕云。最起码能够保住一条小命，也不用在外面逃亡奔波了。

可李世民知道，这个选择相对于没有，因为李渊不可能答应。恐怕他宁愿殒命于此，也不愿意归降燕云，颜面尽失。

是以此事还有一条路，那便是舍弃中原，将目标锁定在域外之地。虽然李世民知其不详，却隐隐有着某种预感，或许这就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在沉吟之后，李世民向李渊说道：“父皇，如今燕云咄咄逼人。若是有朝一日长安被破，我等又该何去何从？”

李渊闻言一愣，脸色微变。

若是此前，他恐怕会暴怒反驳，可现在想来，此事并非不可能。如果长安真的没了，他还能够怎么办，李渊不由自主的考虑起来。

李世民看着李渊，一言不发，他知道其很快便有答案。

沉吟半晌，李渊方才缓过神来，他看着李世民，朗声说道：“如今我父子已经没有退路了，自从占据长安称帝以后，要么胜而生，要么就是败而死。”

虽然李渊没有直言，但李世民却能看出其中的隐含之意。分明就是想退而无路可走，只能够在这里装一波硬汉了。

于是李世民正色说道：“父皇此言谬矣，我等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纵然中原不可夺，但我等却可进逼塞外。”

李渊不由得脸色一僵，惊愕说道：“边境乃是突厥之地，实力亦不容小觑，若是真败于罗成之手，塞外同样无路可走。”

李世民微微摇头，解释道：“父皇，儿臣所言的塞外，并非突厥之地，乃是更远的异乡，虽然路途遥远，却是一条生路。”

李世民的语气十分坚决，让李渊显得有些尴尬，他迟疑道：“我等乃是华夏人，纵然天下何其大，岂有我等容身之地？”

闻得此言，李世民顿时释然而笑，他明白李渊已经动心，却找不到理由和借口，便说道：“父皇何须忧虑此事，我等虽为华夏中人，却也何处皆可去得。”

“如果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等无法据守关中，那便只有前往塞外一条路了。只要心中所系，我等占据土地，即为华夏所在。”李世民煽情了一波。

李渊显得动容，无论是否情真意切，这都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李渊是枭雄，作为一个枭雄人物，他自然不会让自己无路可走。若是能有条退路，且不会产生冲突的话，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但在此刻，李渊的首要目的还是对抗燕云敌军，毕竟能够守住长安才是最稳妥的。出奔塞外乃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的选择。

李渊颔首说道：“世民你方才所言固然有理，但此刻尚言之过早。还是待日后再说吧，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说依旧是心有不甘，但仔细想来，李渊还是很清楚自己和燕云的实力差距的。虽然在高端战力是丝毫不差，可中层战力就相差悬殊了。

李渊手中也只有一个李元霸能够和罗成匹敌，其他如裴元庆、宇文成都等人，根本就无法对付。单此一条，他就已经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

李世民知道李渊心中想法，并未继续劝说，方才的答复已经证明李渊心动。应当会有所准备，想必到时候不会太过被动。

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什么好消息，李渊叹了口气，对李世民说道：“世民，你一路奔波，先回去休息吧，其他事宜，朕自然会处置好。”

这是李渊的允诺，同时也是他的命令，李世民正好疲惫，自然没有推托的道理，便是拱手应下，随后独自离开了。

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李渊沉默良久，方才站起身来，望甘倍所在的偏殿之中走去。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

李世民兵败归来，这消息很快便传遍长安。

毕竟大军声势不小，想要遮掩也不可能。

寻常人得知，虽然惊讶，却不会有太多想法。毕竟他们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敌军在什么时候会杀进城池之中。

可有心之人却是不同，正如李建成兄弟。

此前他们被李渊召见，虽然还没有完全化解心中芥蒂，却是因此结成了战略联盟。李世民得李渊信任，便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在正常的权贵之家，争权夺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就是罗艺一家奇葩，姜松对权势根本就不在意，罗成也是相差不多。

“三弟，你可知道消息，李世民在潼关兵败，已然退回长安来了。”李建成目光闪烁，他方才派人将李元吉找了过来，沉声说道。

李元吉听闻此言，顿时脸色微变，惊讶道：“二哥从潼关回来了吗，那岂不是说明敌军已经攻破潼关，将要杀至长安了吗？”

二人的脑回路毕竟还是不一样，李建成此刻想要争权夺势，而李元吉只是想要保全自己而已。因此他第一时间考虑到的，不是李世民，而是燕云敌军。

李建成神色一僵，随后摇了摇头，这不是他要想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借助这个机会，尽可能的削弱李世民。

于是李建成目光微凝，寒声道：“敌军杀过来就杀过来，难道父皇会没有准备吗？此事无关紧要，如何首要解决世民的问题。”

李元吉显得有些犹豫，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见李建成语气坚决，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下来，反正这都是李建成的主意，也怪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