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千文一斤。
供销社卖粮。
徐二栓早已不把这样的消息放在心上,他嘟嘟囔囔的说道:“今天爷爷休假啊!”
军队三丁抽一,他也只能断了当兵吃粮的念想。
软磨硬泡之后,徐二栓终于征得老头子同意,进警局做一名普通的巡警。
可惜的是,上一次的大战中,他被安排到明德门防守。
虽然也获取长安平叛纪念章,但是比起自己的组长吴老四就差远了。
那个老家伙一战就拿到青铜战伤章、铜星勋章和战功绶带,如果不是文化太低,这会儿至少是个警官。
吴老四淬了一口骂道:“别屁话,等会儿守在门口,谁敢抢米就往死里打。”
百姓是不抢米的,他们每天都有口粮发放,顶多在米市口看看热闹。
只有那些粮商才不听指挥,只要供销社开门,他们就像疯了似的往里面挤,甚至还出过好几条人命。
新任巡警局长挨了臭骂,自然把怨气发到下面。
巡警们被扣了工资,对粮商们也没有好脸子。
看谁不听指挥,过去就是一通乱打。
几次以后,秩序反而变得好了。
“知道了。”徐二栓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吴老四看了,不禁咆哮道:“你小子给爷爷精神一点,要是被宪兵那群没**的看到,咱们小队都得倒霉。”
粮仓失火之后,无粮可卖的供销社就关张大吉了。
可你关就关呗,还诈个毛的尸。
尤其是今天,正好轮到吴老四的小队轮休。
本来吴老四是打算请弟兄们吃饭的,被供销社这么一闹,事情也只能泡汤。
“咣咣咣!”
就在吴老四等人懊恼的时候,供销社的门打开了。
一个伙计走出来,奋力的敲响门外的铜锣。
粮商们纷纷涌过去,只是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巡警,立刻排成一条长队。
“嘿嘿,你们说供销社会卖多少钱一斤?我估摸着至少也得千文。”
“别傻了,这粮食指不定是找盐商买的,那些黑心肝的家伙绝对会要4千文,供销社往外卖那就得4千文以上。”
“涨吧,爷爷手里屯了几万斤粮食,就等着上5千呢!”
供销社的米价还没有揭幕,粮商们也私下揣测着,不过他们脸上并没有一点担心。
毕竟现在的粮价就像是风筝一样,只会越飞越高。
“怎么还不开盘,难道供销社玩的是障眼法?”
明明已经到时辰了,但是粮价还是没有公开,这让粮商脸上的笑意更胜。
不用问,朝廷已经没粮了,今天玩的就是空城计。
虽然粮商们已经猜出答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找乐子。
“哎哎,都把钱凑凑,等一会儿买它几万斤粮食,让宫里出出丑。”
一个不怕事的家伙开始筹钱,最后到手的却只有500贯。
没办法,市面上最值钱的是粮食,扛上两麻袋就能睡个头牌,只有傻子才会坚持保有现金。
如今,唯一不买账的就是供销社,他们只收金银铜钱、布匹食盐。
因为请的都是老把式,倒没有闹过任何的纠纷。
“今天粮食多少一斤?”拿着钱的粮商挤进供销社里,嬉皮笑脸的问道。
供销社伙计答道:“今天粮食10文钱一斤,不知道尊客想要多少?”
“多少?”粮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问了一句。
“从现在开始,粮食10文钱一斤,尊客想要多少,咱们就卖多少。”供销社的掌柜笑吟吟的说道。
“什么!”粮商的眼睛都直了,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某要买500贯的粮食。”
供销社掌柜略一思索就说道:“500贯折合45000钱,可买粮4500斤。敢问尊客,这些粮食是寄存在供销社,还是雇佣马车运走?”
粮商吞了口唾沫说道:“运走,当然是运走。”
如果是一个时辰之前,这么多的粮食足以让人发疯。
但现在却截然不同,它已经变成一个负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人呢?”粮商接过凭票的时候,才发现刚才拥挤的大堂,现在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看他疑惑的样子,供销社掌柜笑道:“他们全都跑了,应该是去卖粮食了吧!”
“什么!”粮商大吃一惊,拔腿就往家里跑。
才经过一个街口,他就看到一块白布被人挂出来,上面写着“粮价000文一斤。”
到了下一个路口时,已经变成1800文。
等他赶回家时,粮价已经跌到1500文。
“完了,完了。”粮商发出一声哀叹。
在屋子里茫然的转了两圈之后,他又发疯般的跑出去。
现在只剩下一根救命稻草,再不抓住的话就真的完了。
“范公救命啊!”
楚娃楼下已经人山人海,不但全长安的粮商齐聚于此,就连盐商、茶商也混迹期间。
所有的人都在等范灏得消息,但他一直没有露面。
“范公救命啊!”
投机商们都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就这半个时辰功夫,粮食已经跌到100文一斤。
但这个价格只维持了十个呼吸,然后又是更低的价格。
1100文。
1000文。
当价格跌到800文一斤的时候,人们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他们大声的咒骂道:
“范灏,你不是说粮价会到5000文吗?现在都快跌到500了,你倒是说个话啊!”
“范灏,别做缩头乌龟了,赶紧出来啊!”
“别在啰嗦了,咱们放一把火,把这个黑心肝的家伙烧出来。”
看那些人越来越出格,范灏聘请的打手立刻冲出去。
他们指着粮商们的鼻子吼叫道:“瞎他么吵吵什么,信不信爷爷现在就灭掉你们?”
“打这些小娘养的。”
粮商们早就一肚子火,他们操起各种东西,对着那些打手一阵狂砸。
“爷爷饶命啊!”
范灏的打手到底人少,才两个回合就被打得满地找牙。
粮商们也不想和他们纠缠,一股脑冲进了楚娃楼。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只看到一群瑟瑟发抖的伎馆小娘子。
“范灏那个忘八呢?”有人大声的喝问道。
老鸨子哆哆嗦嗦的答道:“跑……,早就跑了。”
“啊!”粮商们都长大了嘴。
但他们还是不相信,又翻遍了整个楚娃楼,果然没有发现范灏的踪影。
就在粮商们有气无处撒的时候,有人喊道:“咱们把这楚娃楼烧了吧!”
“对,把这个害人的地方烧掉!”立刻就有人附和道。
在就粮商准备把楚娃楼付诸一炬的时候,一队队巡警冲了进来。
“统统给爷爷抱头跪下,不然当做逆贼格杀!”
“叫你跪下,听见没有?”
徐二栓正忙着给那些粮商上木枷。
这个时候,休假两个字已经被他忘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