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好天气。”
看着屋外红彤彤的太阳,李晔不禁伸了一个懒腰。
打败朱温的宣武军后,第一集团军全面接手汴州。
本来还想趁势占领淮南,但在铺天盖地的大雪中,各军所能做的就是苦苦挣扎。
好容易靠着仓储熬过冬天,但接下来又是泥泞。
还好河水也化了冻,一艘艘漕船抵达汴州时,压在李晔头上的阴霾才终于消失。
“陛下,刘知俊送来请罪表,愿意交出徐州。”杜让能喜滋滋的迎了过来。
“烧掉!”李晔冷冷说道:“昭告天下,朕绝不与反贼谈和。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李晔当然知道,只要自己点个头,徐州就能收入囊中。
但这样做的后果,只会遗祸无穷。
今后,那些归顺朝廷的节度使,将不会再听招呼。
甚至还会想叛就叛,想服就服。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李晔愿意面对的。
“陛下,我军愿为先锋,即日起攻击徐州下辖各城。”张濬看杜让能吃瘪,心中一阵暗爽,连忙表态道。
李晔道:“先派人把汴河看住,别让谁给刨了。”
一直以来,汴河就处于缺口状态,徐州各地是饱尝洪水灾害。
加上宣武军的残酷政策,徐州的百姓甚至都不敢在城外活动。
直到李晔要求朱温堵上缺口,这样的事情才告一段落。
但让李晔失望的是,这一次徐州军作乱时,那些百姓竟然站在刘知俊的一边。
“敢背叛朕,那就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李晔的信条是恩仇必报,既然找到背叛,那就要把场子找回来。
但即便如此,李晔也干不出刨河的事。
毕竟这是要记入史册的,他可不想自己臭名昭著。
“二月十六日,帝命护河,徐州百姓由是心归。”
史官们又抓到下笔的机会,深谙儒学精髓的他们,立刻用熟悉的春秋笔法,猛拍了皇帝的马屁。
而结果也如他们所想,沿途的徐州兵不战而降。
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步兵第二旅就已经攻到徐州城下。
就在他们准备攻城的时候,刘知俊居然打开城门,赤身出降。
不数天之后,他和被俘的裴枢都被带回汴州城(开封)。
“裴公,别来无恙吧!”
看着跪在地上的裴枢,李晔淡淡的说道。
虽然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但李晔还是被裴枢的作为所震惊。
才是短短半年,徐州就糜烂一片,贪污之风甚至远超时溥时期。
要不是在作乱时,节度使府的儒生都被杀个干净,李晔也会把他们送上断头台。
“臣有罪,辜负陛下圣恩,让徐州……。”裴枢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他一直生活在无尽的后悔中。
要不是刘知俊看得严,恐怕早就自杀了。
现在看到李晔,裴枢更是羞愧难当。
“你特么还知道有罪啊!”李晔喝道:“朕让你安抚徐州,并设法使此地恢复秩序。
你却招了一堆儒生,每日诗词歌赋、闲游浪荡。
钱倒是花出去一百多万贯,正事却没有办成一件。
现在跟朕说句辜负圣恩就完了,谁给你这么厚的脸皮?”
裴枢道:“罪臣自知死罪难逃,还请陛下重重惩处,就是五马分尸也绝无怨言。”
李晔怒喝道:“五马分尸!裴枢,你是要天下人都骂朕嗜杀暴虐吗?还是让外番胡人笑大唐没有法典,凡事都是皇帝恣意胡为?”
“砰、砰!”
裴枢的头重重撞在地上,连续几下之后,额头已经是血肉模糊。
“臣口不择言,还请陛下一并惩罚!”
李晔一摆手说道:“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可怜!
流求那边需要人手,你去做一名从九品计数员。
如果连这都做不好,就死在那里吧!”
朝廷的官制虽然几经更迭,但还是分为九品十八级。
李晔将原来的吏员也改成官员后,从九品就是最低的官阶。
“是!”
裴枢又重重叩了一个头,说道:“小臣将尽心办差,绝不辜负陛下的器重。”
“走吧!”李晔没有再说什么。
裴枢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还要搞前呼后拥的一套,李晔也不介意送他上路。
等裴枢走出屋子,李晔又对刘知俊说道:“你有什么话说?”
刘知俊连忙匍匐在地上,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刘某的错,绝不敢攀诬下面的弟兄。
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放了其余的人。”
李晔嗤笑道:“你倒是深明大义。
不过,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还怎么保其他的人?”
刘知俊说道:“罪臣不敢自尽,就是留着脑袋让陛下来砍,以申明天威不可冒犯。
还请陛下看在徐州未经兵火的份上,绕了那些士兵的性命。
罪臣可以保证,他们绝没有参与此事。”
“还真是光棍。”李晔厉声说道:“带领牙兵冲击节度使府,把朕委派的大使活捉。
又与朱温眉来眼去,甚至还准备合兵一处。
刘知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让朕怎么能容你?”
“砰!”
刘知俊重重的叩了个头道:“陛下容禀,此次事件实属意外。
本来我辈也只想要点冬衣、粮食,并不想犯上作乱。
若不是那些儒生张口叱骂,下面的弟兄也不会丧失理智。”
李晔冷声说道:“这么说,还是朕错了。要不是朕所托非人,你们又怎么会吃这么大的苦头?”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件必须有个交代。
否则连文官都是一片哗然,又怎么能服众。
现在已经惩处了裴枢,刘知俊当然跑不了。
刘知俊当即答道:“陛下圣明无比,自然不可能犯错。
错的是罪臣,因为约束不严,才让兵卒走上街头,最终才酿成大祸。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有所反抗,还请陛下明正典刑!”
李晔怒道:“杀了节度使府属官40余名,你一个人的脑袋够抵偿吗?
难道,还要让朕背一个惩处不公的罪名?”
当日,乱军在节度使府中大砍大杀。
除了裴枢一家人之外,其余的属官连家属部被干掉了。
如果只收拾刘知俊一人,那些儒生又要鼓噪。
刘知俊一震,当即说道:“陛下,当日动手的人,罪臣都已经记录在案。
除了两名死于非命之外,其余的人都束手就擒。
我等都愿意受死,还请陛下成全。
但请放过普通士卒,此次事件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李晔说道:“朕不是糊涂蛋,这样的事情还要你来教。
此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不惩处你们,朕无法给天下一个交代。
惩处你们,徐州兵心中又不自安,恐怕将来还要生乱。”
“陛下,罪臣愿听吩咐,绝不敢有二言。”刘知俊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皇帝的弦外之音,当即回答道。
李晔道:“很好,朕有两条路给你选,第一是去陇右,那边势力犬牙交错,正是立功赎罪的最好地方。第二是去流求……。”
刘知俊当即说道:“罪臣愿带人去陇右。”
裴枢刚被发配流求,自己也跟着去,那不是找死吗?
不如来个南辕北辙,最好和姓裴的永不再见。
李晔道:“朕没官给你做。”
刘知俊连忙说道:“罪民明白,从今往后牧羊放马,绝不敢再生事端。”
李晔点头道:“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