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我们能赢。”朱全忠冷冰冰的说道。
虽然葛从周的骑兵被打得落花流水，但宣武军的军阵并没有破。
那些呼啸而来的沙陀骑兵也就是声势惊人，但他们对严整的军阵并没有任何的办法。
真要从正面强行破阵，除非李克用的脑子里有包。
“殿下，李克用的军队已经到左侧集结！”敬翔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有些担心的说道。
左翼的步兵是最先接敌的部队，一直吸引着河东军的大半火力。
现在还没有崩溃，完全是杨师厚的功劳。
“殿下，前军虽然悍勇，但他们交战已有两个时辰，如今已成疲惫之师，抵挡不住李克用的全力一击。”敬翔又补充道。
“让霍存变阵，堵在李克用的面前。”朱全忠恶狠狠的说道：“派人告诉霍存，就是他死了，也必须挡下李克用。”
敬翔担忧道：“殿下，仅凭霍存一军，力量是不是太单薄了？”
朱全忠道：“连这个都应付不来，他凭什么做一军主将？”
“是！”敬翔没有再说话。
李振道：“殿下，还是让后军氏叔琮也上前吧！”
氏叔琮本来是庞师古的部下，因为战功卓著而得到提升，现在也是宣武军中的一员大将。
“可。”朱全忠只说了一个字。
氏叔琮和庞师古有些渊源，让他配合行动，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咚咚咚。”
战鼓再一次被敲响，宣武军的中军、后军各走出一个方阵，封堵到李克用的面前。
朱全忠没有再看左翼一眼，只是指着潞州城的城墙说道：“潞州城我要定了。”
此时，前军已经前进到潞州城下。
但杨师厚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而是调来霹雳砲猛轰潞州城墙。
“嗨！”
投石兵们的呼喊声中，一块块巨石被投送出去，很快城墙上出现了大团大团的烟雾。
看到这一幕，李克用心急如焚。
一连串的惨败之后，他能动用的力量已经屈指可数。
偏偏刚才破阵又精锐尽出，现在留守城内的只有民夫和一些部落杂军。
“跟我冲上去，灭了那头瘟猪。”李克用大声的喊道：“李存孝何在？”
连续的冲杀，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此时，李存孝已经脱力，浑身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咬牙道：“儿子在！”
李克用道：“带着鸦军冲上去，今日寡人一定要灭杀瘟猪。”
李存孝大声答道：“得令！”
他双腿一夹战马，身下的坐骑发出一声嘶鸣。
听得出，它的体力也到了极限，甚至都已经跑废了。
“老伙计，对不住了。”李存孝抚摸了一下战马的鬃毛，抱歉的说了一句，然后双腿狠狠一夹，脚下的马刺立刻没入战马的躯体。
“咴咴。”战马吃痛之后，再一次向前疾奔，跟在身后的是数千身穿黑甲的鸦军。
李存孝的身体紧紧伏在马鞍上，他也是精疲力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恢复体力。
“咴咴。”
身下的战马看着明晃晃的长枪，立刻发出警报，并想从两侧逃开。
可是它身上的主人却死死的拉住缰绳，让它无法改变方向。
战马的眼睛越瞪越大，现在它满心都是恐惧，但碰撞已经不可避免。
“咴咴。”
很快它的力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是几柄长枪深深的刺入胸膛。
“老伙计你累了，先睡会儿吧！”
提前跃下的李存孝，现在是满眼的泪花。
战马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他生生的逼死在长枪阵中。
“我要你们的命！”李存孝双臂奋力一摆，沉重的禹王槊当即画出一个圆弧。
所过之处，只有血花飞溅，人头滚滚。
只是刹那，严密的军阵居然撕出一个小小的口子。
“从这儿冲！”李存孝大吼道。
“轰隆隆！”
身后铁蹄翻飞，数千鸦军鱼贯而来。
可就在这时，李存孝看到宣武军的士兵举起某样东西。
他根本不及细想，一下子滚到一面塔盾之下。
“啪啪啪。”
几乎就在同时，无数的弩箭就飞射而来，除了少数钉在李存孝的身周，其余的全都射向那些驰骋的骑兵。
“咴咴。”
战马的哀鸣立刻交织在一起，无数的骑兵摔到地上，也有无数的战马失去驭手。
“混蛋！”李存孝咬牙切齿道。
他伸手一捞，抓住了一匹飞奔而来的战马，右脚轻轻一点，人就坐在马鞍上。
“驾！”
李存孝双腿夹紧，将战马的速度提到最快。
可就在这时，宣武军的弓弩再次放平。
李存孝猛地一拉缰绳，战马立刻横在军阵前。
借着那巨大的惯性，李存孝再一次滑落在地上。
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洒在他的脸上，就这片刻的功夫，刚才骑乘的这匹战马就成了一道箭墻。
“轰。”
战马重重的倒下，上面密密麻麻的箭支，发出哗啦啦的撞击声，让人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李存孝没有时间感慨，他的右足使劲一蹬，人已经站在地上。
“杀！”
大喝一声后，李存孝冲进人群中，手里的禹王槊左右翻飞，将那些弩手杀得七零八落。
“十三郎万岁，万岁。”
鸦军终于冲到面前，他们看李存孝无事，立刻发出欢呼声。
“呼呼。”
李存孝已经精疲力竭，他重重的倒在地上，双眼呆呆的看着苍穹。
原本淡蓝色的天空，此时已经被眼中的鲜血染成暗红。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居然在动，就好像是摇篮一般。
李存孝再也抑制不住袭上来睡意，沉沉的昏睡过去了。
在他前头不远处，霍存在大声的咆哮。
“堵住那些胡狗！”
霍存并没有想到，河东军竟然采取以命换命的打法。
但他也毫不示弱，又领着身后的步兵反扑上去。
骑兵一旦失去冲击力，那就是被宰割的牛羊，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双方的战事再次转入焦着状态。
“弓弩手准备。”霍存高喝道。
虽然双方的士兵呈犬牙之势，但李克用的后续部队马上就要赶到。
现在不拉开距离，霍存的步卒根本不是那些骑兵的对手。
“射！”
“嘣嘣。”
随着命令，弓弩的机牙纷纷被按下，那些急速飞行的弩箭，瞬间没入一个个人体。
有河东军，也有宣武军。
看到这个结果，霍存又喝道：“再射！”
“嘣嘣。”
箭如雨下，军阵前拼斗的两拨人都消失不见了。
但随后而来的骑兵，却让宣武军的人手心冒汗。
“轰隆隆。”
那翻飞的铁蹄下，似乎一切都要成为尘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