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帝要进攻李罕之?”
李克用离得最近,当然是最早接到消息的。
他看着手里的圣旨,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盖寓则抚掌大笑道:“没想到,一个李罕之居然钓出条大鱼来。”
李克用有些茫然的说道:“怎么,这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盖寓笑道:“此次张全义洛阳被围,咱们河东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河阳落入朱全忠之手。可没想到,皇帝竟然掺和进来,这就让朱全忠没有了干涉的借口。大王,河阳数战之后,已经残破不堪,皇帝自然不会背上这个包袱,撤退是指日可期。典时,某等拥兵南下,河阳就是大王进攻朱全忠的门户。”
李克用眉开眼笑道:“这么说,对寡人还是好事了?”
盖寓道:“这个就不一定了。京军能够连接大胜,并不是他们太强,而是遇到的对手太弱。像宋文通、王行瑜、韩建等辈,大王派遣一路偏师,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之所以不这么做,无非是少了大义名分。
但是李罕之就不相同,此人征战多年,手里积累了一支强兵,加上颇有些胆略,对付起来可没那么简单。偏偏京军又是远道而来,而河阳本是李罕之的地盘。这主客易形,京军胜算不到两成。
再者,此次为了帮助李罕之复仇,大王又让铁林军配属行动。虽然他们只是一支偏师,但要被李罕之用在战场上,京军也只有大败输亏一条路。一旦京军崩溃,朱全忠必然要借题发挥。到哪时,河阳就会成为进攻河东的跳板。”
李克用一下子蹦起来,大声喊叫道:“让铁林军退到黄河以北,同时让李存审带领义儿军汇合。如果朝廷兵马失败,立刻出兵攻打李罕之。一旦拿下河阳,立刻将它交还朝廷,绝不可以给朱全忠干涉的口实。”
盖寓哈哈大笑道:“大王得河阳地也。”
李克用也笑道:“多谢先生谋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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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皇帝要进攻李罕之?”
朱全忠接到消息时,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多年以来,朝廷能用的只有那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神策军。
靠这样的乌合之众,能打败李罕之?
别说是朱全忠,就连五岁的娃娃都不会相信。
“还有呢,皇帝让咱们进攻孙儒,又加封大王一个淮南节度使的头衔。”敬翔有些不屑的说道。
“进攻孙儒?”朱全忠连忙摇头道:“这还不行,朱家兄弟、徐州时溥、河东李克用才是我们的死敌。如果调兵南下,宣武必然会落到这些人的手里。一旦损失根本,某等的败亡只在旦夕之间。”
李振笑道:“破解倒也不难,找皇帝要钱就是了。如今朝廷也是一片烂摊子,皇帝能拿得出钱才怪。”
敬翔冷笑道:“如果皇帝给钱呢?”
李振哈哈笑道:“那不是正好,咱们就接着要第二笔、第三笔,等皇帝发现这是个无底洞,咱们已经凑够钱粮。如此一来,灭掉朱家兄弟、时溥就是时间问题。”
朱全忠笑道:“李公所言正合我意,就照这个计策执行吧。不过,河阳之地我们谋划了这么久,绝不能轻易交给皇帝吧!”
敬翔道:“京军人马历来孱弱,此次出关争雄,无非是皇帝在走老祖宗的道路。以前的皇帝都不行,现在的皇帝那就更不行了。等他们被李罕之杀得大败而逃时,咱们立刻打出勤王的旗号,进攻河阳李罕之军。”
朱全忠思考片刻,说道:“独眼龙那厮绝不会袖手旁观,倘若他们倾巢而出,某等又如何应对?”
李振笑道:“李克用的后路正受到威胁,虽然调派李存孝应对,但是胜负却在五五之间。在这样的局面下,李克用敢倾巢而出。河东的一半,将不再是沙陀人的地盘。”
朱全忠拍了一下脑袋,笑着说道:“如果没有先生指点,某又要错失良机了。既然如此,那就点兵备战,一旦京军崩溃逃散,某等就占理河阳。”
敬翔道:“大王,占领河阳不难,难在此后该采取何种措施。”
看他说得吞吞吐吐,朱全忠有些恼怒道:“敬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寡人不是虚心求教吗?”
敬翔看了一眼李振,发现对方双目微闭,仿佛像是睡着了一般。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还请大王放弃河阳。”
“不行!”朱全忠怒喝道:“爷爷谋划了这么久,就是要拿下河阳,并进攻河东之地。直到把李克用那个独眼龙的另一只眼睛挖出来,才能消寡人的心头之恨。你让寡人放弃河阳,难道是和李乌鸦勾结到一块了?”
敬翔脸色变得煞白,忙不迭的说道:“不……,不敢。”
朱全忠哪还想听他解释,他慢慢的拔出宝剑,眼看就要砍下去。
“三郎,不可。”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娇呼。
朱全忠满脸的怒火可变成和煦的微笑,他连忙转过头去温声说道:“爱妃怎么来了?”
张惠的神色冷淡道:“再不来,三郎的忠臣就要成无头怨鬼了。”
朱全忠嘿嘿笑着说道:“哪儿,我跟敬公闹着玩呢!”
“是是。”敬翔一边抹着冷汗,一边支吾道。
张惠没有搭理朱全忠,径直走到敬翔面前躬身施礼道:“敬公,余代三郎向你谢罪,望敬公不计前嫌,继续辅佐三郎,成就一番大事业。”
“是,王妃言重了。”敬翔忙不迭的说道。
张惠又扭头看着朱全忠说道:“敬公所言有理,河阳几经战火,现在已残破到了极点。我军将它拿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三郎考虑过,要派多少人马镇守吗?”
朱全忠憋得面红耳赤,但就是不敢说一个字。
张惠又说道:“就算三郎不派兵镇守,长驱攻打河东,从宣武调派军粮到前线,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难道,周边的朱家兄弟会眼睁睁的看着?一旦他们截断粮道,外派大军还能退回汴州吗?”
面对这一长串问题,朱全忠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连忙拱手说道:“某多谢爱妃、敬公指点,否则就要犯下大错了。”
话到这儿,他又说道:“爱妃,某已经利令智昏,实在想不出任何对策,还请爱妃提点一二,为夫感激不尽。”
张惠笑道:“三郎,这是咱们的家事,又何来什么提点。依妾身看来,还是归还朝廷比较好。”
朱全忠愣了,说道:“归还朝廷,李克用来抢怎么办?”
张惠笑道:“他可不敢,真要动河阳一下,李克用就会失去大义名分。三郎如何讨伐他,朝廷都不会说一句话的。”
朱全忠又说道:“这样啊!”
李振看时机成熟,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王只要表请张全义为河阳节度使,就不怕他不跟咱们一条心。典时,河阳就如同在大王手中一般,又何惧什么名分。”
朱全忠眼睛珠子转了几圈,笑道:“某知道怎么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