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苏行眼中飞速流逝,他沉默地注视着那个疯狂之后又陷入呆滞的灵魂。未来就像一幅单薄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那是从这个名为顾沧的男人可以预见的一百六十三种未来中所统合出的最大可能性。
在那个未来中,他成为了一个坚定的反抗者。
参与考核失败之后,在苏行有意无意的纵容下,他从灵力节点中获得了新的力量,成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强大’的超能力者。
当然,苏行更喜欢用‘中型战争类光环大全’来称呼他所获得的能力。
加快精力恢复的‘辉煌’,赋予生命体虚假生命力的‘沸血’,增加防御力的‘专注’,提供更多速度的‘耐久’……功能各不相同的十多个光环效果令他能够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平民强化成为百里挑一的精锐。
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他手底下迅速聚集起了规模不小的一股势力。不过也是,在如今这种环境下,只要你能够提供足够的安全保证,那么在光源区所没有庇护的黑暗中想要拥有自己的小小王国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而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一开始,他在夜深人静之时还会扪心自问,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那个导致了一切发生的源头所拥有的力量几乎超出了人类想象的极限。他甚至也有怀疑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又是祂的某一场游戏。
可是很快,他就不再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而担心了。
权力的滋味是如此美妙,以至于他堕落的速度远远超出了苏行的预计。当然也有可能只不过是因为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坚定不移。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很简单,也很遗憾的,一位原本应该掀起轰轰烈烈反抗浪潮的斗士就这么倒下了。
“他输给了自己,你觉得呢?”
“也许吧,我并不是非常确定,不过这确实令人失望,不是吗?”
弹了弹指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苏行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发表意见。他一指头将顾沧的灵魂送回躯壳,又模糊了他的这段记忆,转而对风里希问到:“那么,还要继续吗?”
“当然,”她回味着刚刚在那段短暂未来中所感受到的一切,“我想,整个地球七十亿人,总是能够找得到那么几个可以一直坚持自己信念的吧?”
“你还在和她玩这种幼稚游戏?”
一个略有些恼怒的熟悉声音响起,素白的手掌从苏行肩膀上抓起小小只的风里希,无视了她的反抗,将她塞进了被星云环绕的发带中。
苏行僵硬地转过身,出现在他身后的是大风里希,最大、最大的那一个。
……
那可真是好一顿数落,他都快觉得自己脑子要被源源不断的唠叨给涨破了。眼看风里希的说教还有继续持续下去的趋势,苏行不得不再一次使用了撒手锏:转移话题。
“天庭神域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天君们能够进入这一侧的世界了吗?”
风里希用力戳了下他的额头,“别想着转移话题!算了,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天庭的问题不大,神域大陆和附属亚空间小世界什么的都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
她通过一次巧妙的伪装,在天庭神域与幻世红尘之间建立起了平滑过度,作为‘全人类的梦’的幻世红尘成为了一个能够进行极大规模‘物质——精神——物质’转换的处理中枢。
“他们从现实走入人类的梦境,又从人类的梦境之中步入人类的现实。相当完美的一个过程,不是么?”
只是在涉及到有关于天君们以及他们的天境时,风里希就不那么有把握了。
“怎么说呢,本宇宙还没有足够的缓冲来容纳像他们这种等级的生命形式,”面对苏行疑惑的目光,她解释到:“你,又或者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风里希之所以能够到处蹦哒,那是因为她足够强,强到可以控制住所有的变量,她不会因为自身的倾向性而被重新拖回另一侧的虚空。
而苏行,他都已经可以自由往来于两个时空结构之间了,也就无所谓什么存在本身对于规则的毁灭性冲击了。
然而天庭的天君们却卡在了这个尴尬的点上。他们很强,但是又不够强。他们并没有强大到足以无视一切的程度,一旦携带着他们本质的投影出现在本宇宙中,只会有唯一一个结果。
时空结构的崩塌会将他们直接送回彼世虚空。
就像是在一张承受力有其极限的薄膜上放了一个超出极限的球,薄膜裂了个洞,而后愈合,球则掉了下去。风里希就像是这张膜所存在的空间本身,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超然于外的东西。而苏行,他也许就是薄膜两侧都存在着的空气,诸如此类。
所以作为‘球’的天君们就相当尴尬了。想要将他们的存在本质稀释,又或者是融合进本宇宙中,这就算是对于风里希而言也是一项大工程。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还真的没那么简单。
“尽管我已经尽可能的斩断了他们与虚空间存在的联系,然而从根子上来说,有些东西始终是没办法彻底抹去的,”说到这个,她显得格外无奈,“更何况现在那一侧被另一个你给折腾的乱七八糟,虚空本能地对脱离了它的我们进行着呼唤……乃至于强行牵引。现在看来,当时我还是过于乐观了。原本以为你和我就足以承载这些因缘,没想到……”
她拍了拍苏行的肩膀,“原本只是一个你,可现在却变成了很多很多,多到我都搞不清到底多少个‘你’了。”
“所以现在我只能一点点从源头上将这些支流中的‘苏行’清理干净,直到只剩下你和另一侧的她为止。反正他们也不过就是些并未发生的幻影。”
苏行不由无语,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呢?合着那些‘苏行’就像是垃圾一样?
“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支流之所以只不过是支流,正是因为它们对你而言毫无意义,除了添麻烦之外。”
“我觉得……应该没有。”
“好吧,那就是我忘记了,既然这样,我就带你去看看这份工作到底是怎么做的吧。”
不由分说地抓住苏行的手臂,风里希随手在空气中撕出了一扇泛黄木门,“我们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