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只从外表上看，这位孟章神君完全就是个普通的三四十岁中年男人，从里到外透着种白领精英的感觉。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还是那种油光水滑的大背头。身上西装笔挺，还打着领带，喷了点古龙水。哪里像是个就要上战场的神君，倒像是出门谈生意的经理。

“身为神明，打打杀杀并不是我们的任务，”他似乎察觉到了苏行心中的疑惑，微笑着解释到：“对于一般人来说，我们拥有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强大力量与智慧，我们可以是研究者，可以是引导者，也可以是探索者。不过无论怎么说，我们都不应该将自己的精力投注在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战场上。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引领着这一方天地持续不断地更好的发展下去。”

“当然，如果有人选择了战争、战斗之类的道路，那么遵从他的本心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耸耸肩，抿了口茶，“苏天君，你觉得呢？”

苏行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有些太过虚无飘渺。他现在心里头最关注就是这场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战争，在这所谓的域外战场之中，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呢？

“神君，可否予我说说这域外战场如何？”他端起面前清茶，轻吹一口，丝丝热气便化为一朵灵芝样小小白云飘起。

“乐意之至。”

......

说到所谓域外战场，就必须先了解天庭神域及其周边防御体系的分层。面积在多年积累中超过了一点五亿平方公里的神域大陆主体是所有一切的最中心。以它为基点，总数超过三百的大小天境依照周天星斗大阵的轨迹环绕着这块大陆进行着永无休止的旋转。

而大陆的那片湛蓝天空中，则隐藏着归属于十七位大天帝的天境，以及十五座功能各不相同的人造天境。这些天境与余下的整个天庭神域联合起来，便是包容万物的大罗天。

整个大罗天，算上所有处于空间折叠状态的天境，其面积大致相当于整个地球陆地面积的两倍。而在距离天庭神域一光秒的距离上，呈球形分布着数以亿计面积巨大的六边形空间反应装甲。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一种相对模糊的描述，这最外层防御体系的存在形式相当特殊。它每时每刻都有至少一半的体积存在于无尽虚空中，另一半则浸泡在从大罗天扩散开来的秩序场中。这就导致了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更改自己的外在表现，全靠核心部位的信息干涉固定装置，它们才能够保持着有序存在，而不是被虚空吞噬。

这些空间的本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初天庭神域强行脱离华夏凡世范围，发起对高天原的远征之前，从撕扯下的残余中收获的，还有一部分则是来自多年征讨中被大军毁灭的无数亚空间。

由大罗天中诸位神明天境涌出的不同属性能量在经过复杂的转化之后，与这些装甲层共同形成了一座规模惊人的秩序网络。与其相比之下，苏行在地球上唤醒的灵力网络在规模上只能瞠乎其后，勉强算是个小字辈。

所有不经允许的空间转移手段都无法突破这密密麻麻的秩序网络与弥漫其中的澎湃力量，同时它还具备着强大的吞噬转化能力，能够捕捉并分解虚空中那些死去世界的残留，反哺大罗天。

而被挡在这道防御体系之外的病毒种所发动的疯狂进攻空域，就被称之为域外战场。

......

两人饮茶说笑之间，十二处天境业已调整好了阵形，包括苏行真幻化生天境在内的三处面积不大，发展程度也不算很高的天境被其余九处大中型天境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球体，开始逐渐加速。

毕竟从这里到最外层的距离也有整整三十万公里之多。如果照这种慢吞吞的速度，还不知什么猴年马月才能到达。不过借助充斥在秩序场中的无穷能量，本次行动领头的孟章神君发动了在天庭力量体系中被评为第九级的神明级法术，强行将十二处天境转化为了信息态，在短短一秒钟时间里跨越了这正常情况下要飞个半年多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一处正在缓缓转动的空间反应装甲之后。

“诸位！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我们前来是做什么的，只要打退了这一波进攻的病毒种，大天帝自有奖赏！”孟章神君的影像出现在了所有天境中，发表了没几句话的战前动员，随后又重新出现在苏行面前。

“苏天君，随我去见识一下在这域外战场是如何作战的，怎么样？”

苏行点点头，便从他身上站起了一个泛着珍珠白的模糊人形，几个呼吸之后，这个人形的外表固定下来，赫然又是一个苏行。只不过他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而已。

从根本上来说，苏行的本质还是一个‘外神’，而此刻从他身上分离出去的则是他所具有的‘数据神’模版，一个非常标准的四星普通神明。除了没有那些特殊力量之外，苏行所掌握的三大神性领域和作为一个神明所应该具备的能力他全都和本体并无分别。

控制这具神体的是苏行的一点意识，这种做法也是神明们进入无尽黑暗虚空中时经常选择的正统做法。安全高效无污染，就算是被魔神围攻，眼睛一闭一睁，就又是一条好汉。而制造这种化身所消耗的只不过是整个秩序场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力量而已。

孟章神君同样制造出了一个化身，这个化身完全就是半龙半人的存在，全身披挂整齐，一手握着方天画戟，一手提着个让苏行眼角直跳的大杀器。

“无上常融天的新产品，即使是在无尽虚空中也能使用的信息/能量重写装置。”他举了举手中四四方方的银白色盒子，“很不错的小玩意儿，在面对大群病毒种时很有效，只不过耗能大了点。”

苏行干笑着点了点头，这东西他在天域网的军火商店里头也有看到，这一个的价格就能顶得上之前他买的所有东西还有多。其工作原理是通过将持有者输入的能量转化为一种接近于病毒种存在波长的信息波，短时间内诱导制造出一种让持有者能够为所欲为的秩序环境。

在这个环境里，持有者可以对被影响的病毒种进行任何操作，即使是把它们重新塑造为正常生命也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这个消耗就比较夸张了。

不过如果退而求其次，只是用来迟滞病毒种的进攻，那么消耗相对于效果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

穿越空间反应装甲的过程有些像是通过数据之门的感觉，不过清爽许多，没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而且苏行可以清楚看到构成装甲的空间层中的景象。

出乎他的意料，这种用膝盖想都知道绝对无比恶劣的环境中居然还有生命的存在，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是一整个族群！

这些生物按照孟章神君这个化身的说法，是一种非常特殊，以至于很难将其归类的存在。它们的生命周期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它们需要完成从出生到死亡的整个过程。

它们的存在对于整个空无一物，专门用来缓冲的空间来说毫无意义，五分钟的时间也不足以让它们积累出智慧，即使它们的身体结构发育足够完善，有着和黑猩猩差不多的大脑，也无法弥补这种过大的缺憾。

这些生命只是路程上的小小插曲，当孟章神君领着苏行走出防御圈之外，步入无尽虚空中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了那种来自四面八方甚至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苏天君小心了，在这周围，任何精神上的动摇都很容易滋生出魔物，而且还是那种相当难缠的品种。”

孟章神君伸手一抓，从苏行肩头光辉中握住了一团尚未成形的黑雾。这团黑雾在两位神明化身散发出的光辉中不断剧烈颤抖，似乎相当痛苦。

“这就是一头魔物，我们一般把它归类为心魔的一种，这只算是相当弱小的。”说着，半龙半人的神明手中燃起紫色焰光，将黑雾焚烧殆尽。

“这些东西力量不强，但是很恶心。它们有一定概率从主体上获得某些能力，只不过是似是而非的那种。”神君拍拍苏行的肩膀，“凝神守一，心如止水，不过千万别试着搞什么天人合一，被无尽虚空吞了就不好玩了。”

闻言，苏行静下心来，将自己的精神波动调整为舒缓平和，毫无起伏的状态。

“这无尽虚空之中，也不知隐藏了多少这样的魔物，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孟章神君感慨一声，伸手一指远方，密密麻麻的病毒种正如一层黑云般落在空间反应装甲上，不断啃食着经过处理之后坚固无比又韧性惊人的装甲外层。

两人身形一闪而逝，出现在了上万公里之遥的战场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