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用土遁之法攻城……”
刁钻的话刚说完,就被曹灿打断:“不可能,这里并非沃土,地上多是岩石,根本就挖不动。”
“想破火油,只有一个办法,拿人命和云梯填!”
李牧的话虽然很无奈,很残酷,但却是一个赤裸裸的现实。除了用人命去消耗敌人的火油,攻城一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面对这个不拿人命当消耗品的办法,鱼恩并没有轻易点头。他知道,锁喉堡这么重要的要塞,敌人一定储备了大量的火油,自己手下这点兵力未必消耗得起。
驸马爷的顾虑被李牧看在眼里,他急忙再次劝说:“郎君不必过于忧虑,火油这种有伤天和的东西产量必然不会太高。吐蕃人就算挖空山川大河,也不会有用之不竭的火油。若是牧没有猜错,再烧个一两次,吐蕃人的火油便会捉襟见肘。”
古代人采集石油全靠上天的恩赐,地下涌出来多少,就能采集到多少。从这个角度来说,李牧的话确实没错,吐蕃人未必有多少火油,肯定禁不住攻城战的消耗。
可是鱼恩赌不起,他不敢用人命去赌。一旦敌人的火油超过预期,对自己造成的伤亡太大,就算能攻破锁喉堡,自己也没有力量继续前进。如果必须拿人命去填火油这个坑,鱼恩宁愿选择放弃。
倒不是他优柔寡断,不忍心将士们伤亡太大。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手里这些人,是大唐咬着牙挤出来的生力军,一旦他们伤亡过大,朝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攻势,马上就会变成守势。不能匡复陇右是小,失去对各藩镇的震慑是大,大唐分崩离析只在朝夕之间。
就在鱼恩犹豫的功夫,吴巧夫忽然大喝:“攻城!必须攻城!猴子的仇必须报!老朽还有大将军炮没拉出来,就不信砸不死这帮猢狲!”
听到这番话,沉思的鱼恩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鄙夷的神色。就知道这老小子喜欢藏拙,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还是没能让他拿出看家的本事。
李牧却一反常态,万分急切的问:“吴校尉快说说,何谓大将军炮?”
之所以这么急迫,只是因为他希望通过吴巧夫的大将军炮加重攻城的砝码,抵消鱼恩对于攻城的顾虑。
“大将军炮乃是老朽的得意之作,普通的抛车在它面前不过是儿戏。抛车分为单梢炮,多梢炮,炮梢越多可以发射的石块就越多。大将军炮虽然只是单梢炮,但是却可以绑十三个弹袋,一次就能发射十三枚石块。距离虽然有所缩短,但是威力却成倍提升,说是挥弹如雨也不为过。只要大将军炮一出,这小小的锁喉堡,不过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
吴巧夫越说越是得意,语气也是越来越大,说道最后,仿佛大将军炮就是天下间无往而不利的利器,任何城墙在它面前都是废纸一般的存在。
相处这么久,对于吴巧夫的脾气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他的话只能听半截的毛病很多人都知道。听到这里,鱼恩就已经明白大将军炮是什么,应该是吴巧夫发明的一种威力更大的投石机。
说道投石机,鱼恩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提笔在纸上寥寥草草的画起来,没一会儿一张重力投石机的草图就被勾勒出来。
把图纸张交到吴巧夫手里,驸马爷略带笑意的说:“把这东西做出来,再来和本宫说不堪一击的事情。”
吴巧夫是个难得的能工巧匠,心思很是剔透,只是看一眼图纸以后,他就被纸上勾勒出的东西所深深吸引。随着目光停留的越来越久,他的脸色也变的越来越精彩,开始的时候只是疑惑,随后有带上震惊,然后再加入恍然大悟,紧接着又是欣喜若狂。最后他把图纸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生怕伤到一丝一毫。
见到吴巧夫这种表现,鱼恩就知道他已经看懂了自己的那张图纸,直接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多长时间能做出来?”
“回侯爷,老朽不敢妄言,保守估计也得半个月。这里面有些东西颇为机巧,斟酌调试是必不可少的工序。用抛车改装虽然会很快,但是老朽害怕尺寸和比例有所出入,反而会弄巧成拙,让现有的抛车都不能用了。”
“与你的大将军炮相比,本宫这个投石机如何?”
涉及到机巧的事情,吴巧夫向来都比较靠谱,略微沉思一会儿,他给出了一个十分中肯的分析。
“自古以来,抛车皆是拉断起长,不只耗费人力甚重,而且人力稍有不合,往往就会造成射程短的问题。侯爷所做的抛石机却刚好相反,以重物沉短拉长,既可以节省人力,又能避免释放时将士们用力不齐的问题。若是老朽没有猜错,侯爷这个投石机的威力必然更大,射程必然更远。大将军炮只是投石多一些而已,比起侯爷这个来说,显然落了下乘。”
寥寥数语展示出吴巧夫过人的眼力与匠心,让鱼恩很满意,也让李牧若有所悟。温文尔雅的人闻言马上笑呵呵的说:“原来郎君是在等利器,倒是牧孟浪了。”
“非也,非也!并不是早有预料,只是因为大将军炮让本宫想起来这种西方……”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人也随之陷入傻愣愣的状态,因为西方两个字忽然又给鱼恩提了个醒,让他想起西方一个古老的故事。
话说到一半就按下暂停键的驸马爷,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疑惑的看着他,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长时间以后,思绪把鱼恩拉回现实中,他疑惑的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若是我军突然退走,吐蕃人会如何处置这些剩下的攻城器械?”
“驸马不可……”
“兵不能撤……”
“侯爷三思……”
“总管……”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以为鱼恩要撤兵,当即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唯独一个人没有站出来反对,这个人就是李牧。他虽然也有怀疑,但是并不能确定鱼恩这么问就是撤兵的意思,当即疑惑的回答:“吐蕃人正在内乱,对大唐只有守势,没有攻势,要冲车云梯,井阑之类的必然无用,想来只会烧毁。但是抛车不同,攻城守城都能用,想来会将抛车拉倒城里,妥善安置,以备不时之需。”
带着一脸的喜色,一脸希翼的问吴巧夫:“以吴老来看,投石机里是不是能藏人?不漏破绽,外人看不出来那种。”
听到这个问题,李牧和刁钻瞬间就明白鱼恩是什么意思,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郎君(侯爷)是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