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高杰,以后别提这件事了,婶母待我不错,就暂且记下这一次!高杰你还有事吗?”李过急切的说道。
高杰明白李过这是下了逐客令要办事,心中暗骂了一句,顿时拱手告辞。
这一段时间,涌入清平堡的百姓越来越多,李自成按照规矩各自分配,荒芜的良田也开始开垦播种。
李自成这有条不紊的开始发展,而榆林其他地方确是遍地哀嚎。
榆林市府谷县黄甫川堡内,“王大哥,没吃的了,树皮、草根都被抢光了,现在只能吃这个了”,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青年手捧着白色石头状的物体悲哀的说道。
“吴延贵,你糊涂不糊涂!这观音土虽然能暂解饥饿,但是吃多了腹胀导致活活被憋死的人也不计其数,况且大人略微吃点还行,孩子如何能吃的下”,一个赤髯大汉摸着怀里的一个小童的头说道。
这赤髯大汉叫王嘉胤,早年因身材魁梧,当过兵,不过后来发不了饷就跑了回来,而他的妻子颇有姿色,被府谷知县看上带走了,只留下一个6岁的儿子给他。
“王大哥,这怎么办?附近也都是十室九空,都出去要饭了,不吃难道活生生的被饿死吗?”吴延贵吞了一口观音土可怜兮兮的说道。
看了一眼怀里饿的睡着了的孩子,王嘉胤说道“延贵,你在这等我,照顾好我儿子,我去搞粮食”。
“大哥你去哪弄粮食啊”,接过怀里的孩子吴延贵好奇的问道。
王嘉胤没有回答,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萧索的背影。。
回到家中,王嘉胤翻箱倒柜找到了自己藏匿的一把钢刀,这是他当逃兵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
“劳烦你们禀告县令大人,我来卖刀换取一些粮食的”王嘉胤拿着钢刀来到府谷县衙门口跪下来说道。
知县大人此刻正在后衙用午饭,满桌的酒肉,一旁的小妾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他喂酒,忽听衙役来报,有人来卖刀。
“哦?闲着也无聊,让他进来我看看”知县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慢慢的说道。
王嘉胤被带进来,一看满桌上的酒肉,不由的深深咽了咽喉咙。
“嘉胤是你”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王嘉胤循声望去,不由的身体一怔,这女人正是他离开的妻子。
“咦?你认识他?”知县脸上的肥肉一动,疑惑的问道。
“我,我,他是我的前夫”,小妾喊完就后悔了,此刻也得硬着头皮说道。
哦,知县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打什么注意,随后说道“既然是你的前夫,那也算是一家人了,坐下一块吃吧!”
王嘉胤心中一痛,自己也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受如此屈辱,顿时说道“大人,不必了,我此来是想用这把钢刀来换取一些粮食,家中还有小孩等着”。
知县听了也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而是笑着对一旁的小妾说道,“宝贝,还不快点喂酒”。
那小妾欲哭无泪,不敢看王嘉胤,只好把酒含在嘴里然后慢慢的度给知县。
“好酒,好酒!”喝完之后,知县故意舔了下舌头似回味无穷的说道。
王嘉胤面无表情,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能见他不说话,知县顿时觉得无趣,说道“你要卖刀,我看看你这是什么宝刀?”
听见知县说话,王嘉胤急忙把钢刀递上,“这不就是官兵用的钢刀吗?你是怎么得来的”知县接过钢刀一看,突然面色一转,严厉的问道。
“大人,这是我捡的。。”王嘉胤连忙说道。
“好一个刁民,一定是你偷的钢刀,准备造反,快说是与不是”,知县眼珠子一瞪,厉声呵斥道。
“大人,我冤枉啊,还请大人饶恕我!”王嘉胤本准备破口大骂,但是一想家里饥饿的儿子顿时心中一软,跪下求饶道。
“哈哈,看你那个怂样,既然你求饶,我就看在我小妾的份上饶你死罪,来人啊,这把钢刀充公,把这刁民拉下去打三十大板,赏2个馒头”。
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王嘉胤才爬回去,在离家还不到一里地的时候,王嘉胤就听见吴延贵狼嚎的声音,“有好心人,救救命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脑海,王嘉胤急忙忍着巨痛加快了脚步。
“延贵,怎么了?”
“大哥快,快拿吃的,孩子撑不住了”看到王嘉胤,吴延贵面如死灰的眼睛总算露出了希望。
王嘉胤满脸泪水,急忙扶起他的儿子,抓起那沾满泥污的馒头,撕掉外皮就往孩子嘴里送,但是似乎晚了点。
“爹爹”,孩子只是睁眼茫然叫了一声,随后两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大哥,大哥,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一旁的吴延贵见小童死了,顿时嚎啕大哭。
王嘉胤没有哭,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尸体,想起那肥胖知县的笑容,想起老婆那俏丽的脸蛋,想起他那桌丰盛的酒肉。
当天晚上,王嘉胤伙同吴延贵以及同乡数十个饥饿的汉子,杀进县衙,看着知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前妻更是变着法子讨好自己,王嘉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他举起了钢刀,深深的捅入了知县的身躯。
“我们没有粮食,没有银子,就等于没有了希望,只能等死!左右都是个死,何不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哪怕是战死也比饿死强!”王嘉胤大口的喊着,旁边摆了一桌子的酒菜,在往旁边则是一袋一袋的粮食。
“想喝酒吃肉的就加入我的队伍,每人一袋粮食,我保证你们不会挨饿!”吃了一块肉,喝了一碗酒,王嘉胤再次大声的喊道。
“加入,我们加入。。。”场上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王嘉胤笑了笑,在集合了千人之后,不断的在周边劫富聚粮,许多好饿死的百姓和逃亡的官兵为了活命纷纷加入他的队伍,慢慢的声势越来越浩大,足有万人。
王嘉胤的起义是个导火索,陕北其余各州县纷纷效仿揭竿而起,起义军已成燎原之势,并迅速蔓延到晋、甘、宁三省,一时之间,陕北各地烽火四起,死尸遍野。
崇祯看着奏折怒火冲天,区区刁民也敢反朕?
于是降职延绥总兵吴自勉为守备在前线戴罪立功,总兵姜让降为副总兵,调王承恩为延绥总兵官、张福臻为延绥巡抚入陕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