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点了点头,说道“陕西流贼猖狂,三边饥军应之,何以?自是有司不恤下。”
“这点,朕也知道,平白的精锐朝廷边军竟然成了反贼的主力,实乃是个笑话啊!”崇祯悲哀的说道。
“老臣当日出任三边总督,并不是老臣十分适合这个职位,而是晋、陕两地起义军势大,朝廷亲贵畏之如虎,这才让老臣得了个便宜,老臣到任之时,边军空虚,毫无斗志,朝廷连饷银都欠缺着,试问如何剿贼!
本来老臣觉得既然边军都纷纷从贼,不如以金银器物招抚之,即可以平了贼祸,又可以为朝廷得一部分精锐,可资辽东之战。可万万没有想到,策略还没实施,这高迎祥竟然率先称王!”
崇祯沉默了会说道“以金钱抚之,可行,确不是长久之计。杨鹤,不仿和你说句实话,朝廷国库已经空虚了,连朕的皇后都常身穿布衣,吃素食,与朕一起提倡节俭,一切女红纺织之类事务,都亲自动”。
“什么?这怎么可能!”杨鹤震惊的说道。
刚说完可能觉得失言,马上又说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有罪,臣只是觉得,皇后。。”
“好了!不用解释”,崇祯摆了摆手打断杨鹤的语无伦次,然后又说道“皇后在后宫设置二十四具纺车,教宫女纺纱,许多人都知道,可是后宫再省,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朕为了让皇后安心,只就任由她去做了!”
“老臣惶恐,老臣惭愧!”杨鹤无言以对。
一旁的晋王朱求桂也偷偷的低下了头,偷偷的把满手的扳指拿下,生怕与皇上对视。
“你继续说!”崇祯似乎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
“陛下,老臣初始觉得,后金乃是异族,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必须集中大明之国力小消灭后金,义军招抚一部分,然后再镇压一部分,方可振兴我大明。
确没想到国库空虚如此!如若是这样,既然要打,必须尽数剿灭义军,以防止他们死灰复生。不如暂时于后金议和,袁崇焕不是也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嘛!正好借助这段时间把义军剿灭,攘外必先安内啊!”
“攘外必先安内?”崇祯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越是想越是觉得此话有极其深奥的道理。
“不可,倘若议和,我天朝上国的尊严怎么办!将来陛下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朱求桂听了顿时急忙抬起头来反对。
“有的时候退让未必是一种耻辱,后金犹如跗骨之虫,一时半会儿也灭不掉,打又打不过,守倒是还能守。而反贼则犹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这个时候,议和就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两条战线齐开,早晚会被拖死”杨鹤毫不畏惧的说道。
朱求桂脸红脖子粗的,刚准备怒斥杨鹤,确见崇祯冷冷的目光看来,顿时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杨鹤依你之见,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当如何做?”崇祯震慑了朱求桂之后问道。
“当务之急,是从辽东召集一部分精锐剿灭乱贼,同时与后金议和倘若不成便迁都南京,同时加大对江南手工业的赋税,充实国库,然后遣一员猛将去榆林训练精兵,以待灭贼屠金之用”。
这个老家伙,真他妈的是杀星转世啊!一旁的朱求桂听的大汗淋漓。
崇祯面无表情的说道“杨鹤没想到你年近花甲,却依旧杀气腾腾,别的不说,光迁都一事,朝廷东林党人就会用大义驳斥的体无完肤,你还想收江南商人的税?你知不知道他们代表的是谁的利益吗?”
“怒老臣直言,他们代表的正是那些大义凛然的东林党人的利益。若是盛世倒是无妨,可乱世必用重典,否则国将不国啊,陛下!”杨鹤几乎是哭喊着说道。
崇祯闭嘴不语,面色确几度变化。
“陛下,天下为什么这么多的反贼,天灾是一部分,但是朝廷加重农业税收更是占绝大部分,为什么穷人要交更多的税,而那些富的流油的商人则置身事外,连商业税、盐课、茶税、关税等等都不能实现正常化,稍有人提议就受到某些官员尤其是东林党官员的百般阻挠?
因为,农民做为人类社会最底层的苦力,他们不可能也没有能力行贿的!
而相对于商人,尤其是拥有大规模产业的商人,他们必然行贿!
行贿就是为了逃税。这样一来,那一部分重要的,原本属于国家的税收,就成了官员的私收入,所以,这些拿到好处的官僚们,充当起江南商人的‘保护伞’。”杨鹤声嘶力竭的说道。
“这些事,朕何尝不想,只是壮士断腕,则有腕可断,可朕,朕却空无一人啊!”崇祯唉声道。
杨鹤眼前一亮,顿时说道“陛下何须忧虑,老臣以四朝元老的身份,愿作为陛下开路先锋,虽百死而无悔!即使鼎镬加身也甘如甜饴!只要陛下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重现我大明盛世,老臣虽死无憾!”
崇祯两眼早已经变的湿润无比,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欠你们杨家的,我会在你儿子身上补偿,日后若大明中兴,你杨家便是从龙之功,享十世恩泽,子孙代代荣华富贵!”
杨鹤叩头谢恩,两眼泪光再次闪现,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的说道“陛下终于长大了啊”。
崇祯突然两手用力的一握,抬头看了一样伏地的杨鹤,心中喃喃的说道:杨老对不起,为了大明江山,朕可以不惜一切!
“杨老起来吧,虎父无犬子,文弱在奏折上也和我说后金虽然强大,但如疾在肩臂;起义军虽然经常被官军击败,但却是病在腹心。和你的比喻虽然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秒,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心中的计划已经达成,崇祯开始不遗余力的赞扬杨家父子。
“能得陛下赏识,老臣父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请陛下放心,老臣即可拟定奏折,但是还请皇上早日回宫,以龙体为重,否则老臣心实属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