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朱哥面馆生意红火,朱能和刘漠忙的喘不过气来,小小的店面里几乎坐满了捧场的鬼们,唯独靠近柜台的一个位置空着,新来的客人想要坐过去都被老板给阻止。
这个空着的位置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老板很客气的多加了不少牛肉,让原本就诱人的面条更让群鬼们馋涎欲滴。可直到店铺打烊关门,牛肉面始终保持着独有的香味。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很多天,朱能一度怀疑是不是哪位道行高深的兄弟故意找茬,他也向俱梨城冥王殿打了报告,不过没有多少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加上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朱能和刘漠也就听之任之。
时间飞快的到了月底,午夜,朱能和往常一样挂起聚魂灯,准备好加大分量的面条,刚准备端上桌时发现那个靠近柜台的位置出现了一丝异样。
椅子亲昵的和椅子拥抱在一起,就像店铺刚开门时候的样子。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
漆黑的街道上传来小鬼们嘈杂的喧闹声,它们和俱梨城传令的小鬼们不一样,身高1米左右,个个衣衫褴褛,斜挎六十年代军绿色的书包,仔细看会发现书包上原本鲜红的五角星早已陈旧不堪。
小鬼们笑嘻嘻、不礼貌的朝店里扔了几十张发黄的a5大小的纸,乍一看像极了纸钱,刘漠皱着眉头低声骂了几句,敏捷的抓住其中飞舞的一张纸对朱能说。
“跟女人一样,一个月一次。”
朱能饱含深意的看着刘漠抓住其中空中飞舞的纸上说:“该来的还是要来,明天就是一号了吧?漠漠,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你好像也是女人吧?”
纯家市灯火辉煌,尤其是南市区的不夜城是出了名的热闹,无论是普通饭店还是特色夜宵小吃都是营业到早晨五点,甚至其他行业的店铺都会坚持到那个时间,生怕错过任何一单生意。
朱能久闻南市区不夜城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她存在的时候竟然是这副景象……
习惯了夜生活的都市男女们和自己心仪的异性、朋友、闺蜜或是别人的男女朋友兴奋的走在步行街上,因为兴奋的缘故一个个满脸通红,不停的和身旁之人分享美食和趣事。
“哎呦!”
在充满肉体痛楚和恼怒的情绪中,哎呦声在不夜城的步行街上此起彼伏,被撞的人纷纷盯着身旁的陌生人。
“你tm撞我干什么?会不会走路啊?”
“谁撞你了?你瞎啊?!”
“你骂谁呢?你tmd会不会说话?”
步行街瞬间乱成一团,怒吼声、尖叫声、玻璃碎裂声响成一片,朱能站在街尾满意的点点头,这tm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简短的满意过后失落感很快占领高地,他落寞的低头走在街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在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了,他很多次尝试着想和熟悉的人联系,失败无数次后才发现无论他传递出什么样的消息,到他们手里永远都是空白。
在这里除了偶尔搞搞恶作剧外什么都干不了,鬼和人都看不到、摸不着他,这个世界的繁华越喧闹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而他则是身在繁华的囚徒,一个不会有人探监的囚徒。
“要是力量还在就好了。”朱能自嘲的挥了挥手,以前这个动作能打开传送门,让他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
果然还是不行……朱能无奈的笑着右手嘲弄般的又挥了几下,一个淡蓝色的传送门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着传送门愣了几秒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哪怕里面是修罗战场也在所不惜。
传送门的另一头不是修罗战场,在纯家市的废墟上五彩斑斓的时间光流直冲天际,它疯狂的吸引着丧失希望的朱能,让他不顾一切的朝时间光流扑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朱能驮着五大包做面的材料来到店里,放下东西也不休息,就从柜台底下翻出“今日休息”的牌子放在门口,转身就回厨房里忙碌起来,在晚上零点之前他要至少要准备两百碗面条,这几乎是平时店铺销量的五倍。
刘漠也没闲着,一人一鬼从早上忙到晚上11点,总算把一百碗面条准备好,朱能搬出准备好的四张折叠方桌,等时间一到就把面条端上来摆好,零点以后的工作就是刘漠负责卖,朱老板要保证桌上的面条不断供。
深夜的黑暗里流动着两条蓝光,借着微弱的光芒隐约看见一个人靠着电线杆看朱能他们忙乎,对现在的朱能来说,以前他觉得这些事情无聊透顶,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得顺着那帮老爷们的心思。
这个没有月光没有星光的夜晚,昏暗的路灯顽强的闪烁着,闪烁的光芒下只见一人一鬼不停的在面馆和马路之间来回穿梭,四张桌子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面条,隔着很远就能闻到让人食欲振奋的香味。
时间逼近零点,朱哥面馆周围安静的可怕,无风的马路上冷不丁冒出一股寒意,它们也被面条的香味吸引,之间冉冉升起的热气跟着寒意跑了。
朱能骂了几句没轻没重的脏话,无奈的拿出聚魂灯放在桌旁,这灯笼一放上去面条的热气重新垂直向上升腾。
手机上的时间终于跳到了零点,刚才还四下无人的马路立刻变的喧闹起来,一百多个地摊商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填满整条马路,周围空气立刻降到冰点,朱能搓着双手嘴里时不时呼出白气,恼怒又无奈的看了刘漠一眼,苦笑着说。
“准备干活吧,倒霉催的差事,鬼市开业了。”
一大群怪模怪样的鬼出现在马路的北边,之所以说怪模怪样是因为里面既有古代鬼也有近现代的鬼,它们有的衣饰华丽有的却衣不遮体,有的身体健壮一看就出自富足人家,有的却身体残缺没手脚的没眼睛的,还有的竟然只有半个脑袋或是半个身体。
躲在黑暗里的朱能怀念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鬼市每个月开一次,开设的场所必定出现隐魂人附近,作为俱梨城冥王殿指派的阳间代表,隐魂人必须亲身参与其中。
它们参加鬼市的目的各不相同,除了和阳间一样货物外,还能买到身体的各个部分、阴德什么的,偶尔还会出现专为孤魂野鬼提供进入阴三的特殊渠道,据说能避免堕入畜生道。
“死老头你真的好厉害。”朱能叹息一声,眼前的一切勾起他无限的回忆,让他产生想要融入进去的想法,“这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原以为这里是个幻境,一切都是幻觉,没想到却是如此真实的存在,这里真的是平行空间?他目前的状况只有在第四空间的时间光流旁才能打开传送门,目的地却是朱哥面馆……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扎夫维特那边怎么样了,歌莉娅是不是凉透了,没有智慧树他们就算拿到归元核心也没用,再不想办法离开这里,一切都完了……
此时的朱能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大半个月的挣扎使他消沉,昨天纯家市一行让他燃起的希望大火又被现实无情的扑灭。
老天爷,你们tmd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啊?!!
热闹的鬼市跟他无关,朱哥面馆、那个朱能、刘漠也跟他无关,他们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时间做着自己的事情,就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又能怎么样?冥王殿也好,幽冥神君、智慧神也罢,他们都没有能力对抗说话的老头,况且现在卖面条的朱能根本见不到这些大人物。
朱能越想越闹心越想越崩溃,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他决定去鬼市逛逛,一直以来他都没好好逛过这个近在咫尺的集市。
稀疏平常……在他眼里这里卖的东西根本比不上异界的御狐公馆和乾坤馆,可惜眼前的鬼没有交换的资本,他们穷的只剩下钱和残缺的身体。
正盯着一个卖鬼魂专用身体的朱能感觉被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他猛的回头朝撞他的人看去,一个穿着白色连帽长袍的女人在鬼的队伍中东张西望,她对鬼市的东西很感兴趣,不住的左看看右望望,完全不管是不是撞到了其他鬼。
她的背影看起来好熟悉……歌莉娅!!
“歌莉娅!”朱能冲着女人大吼一声,女人吃惊的转头看着他。
“你认识我?你能看到我?”女人就是异星的圣女歌莉娅,不过她并不认识朱能。
“太好了,你也能看到我,我是朱能啊,你不记得我了?你的法杖呢?拿到归元核心了吗?”
歌莉娅一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表情,歪着头说:“你怎么知道归元核心的?那是我们异星的最高机密,看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失忆了?朱能啊,来自地球的朱能,异界冥王,星尘宇宙毁灭了你们来寻找最后一个智慧方阵,我就是那个智慧方阵。”
“胡说!”歌莉娅右掌一推朱能像一张纸一样飘了出去老远,连同他身后正逛街的群鬼都一起飞出去老远。
她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她真的是歌莉娅?
“星尘宇宙根本不会毁灭,你是不是他派来的?哼,如果你是朱能他又是谁?”歌莉娅快的像一道光,第一个字刚出口就来到朱能面前。
“我明白了,你是这个空间的歌莉娅,所以你根本不认识我,怎么说好呢,我应该来自另一个空间,在那里你的异星已经毁灭,不过你放心,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宇宙新的星球,我还知道扎夫维特。”
歌莉娅冷漠的看着他,隔空一抓把朱能提了起来,说:“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圣女小姐…咳咳…放手放手,我快喘不上气了……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我从无尽深渊掉到这里,咳咳……”朱能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这个歌莉娅比那个厉害多了,脾气也火爆。
“喏~~”朱能伸出右手说,“你要真是圣女歌莉娅就能连接智慧神树,一切都会揭晓。”
“神树在哪里?”
“我就是。”
纯家市原始森林风景区,靠近这里有一片死气沉沉的别墅区,新闻上介绍说这里是纯家市最养生最高档的富人区,百闻不如一见,眼前的富人区年久失修,厚厚的青藤彻底覆盖了整片小区,远远看去像绿化很好的坟地。
歌莉娅领着朱能来到一幢彻底被青藤覆盖、完全看不出房子样式的别墅前,右手轻轻一划隐藏的房子张开大嘴把两人裹了进去。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精致,干净没有香气,根本不像一个女人居住的房间……她是圣女肯定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朱能突然想不起来另一个歌莉娅身上的气味。
“请坐。”歌莉娅把朱能拉回这个世界。
“谢谢,现在能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了吗?”
“光景园,纯家市著名的别墅区,你不知道?”
“呵呵,你真幽默。”
“这个世界不是你以为的平行世界,我把这里称为时间垃圾站。”
“时间垃圾站?我们在垃圾堆里?”
歌莉娅的脸上透出“你是傻帽”的表情,她长出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说:“身为智慧神树竟然不知道时间废弃理论。”
朱能还真不知道,智慧神树和归元核心相辅相成,说简单点就是脑袋还没被雷劈过,没开窍、
“在这里生活久了你就会发现,曾经经历过的时光和事件会不断重现,直到你忍受不了自杀为止。”
“你…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大概有几百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