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一日下午,刘祥带着儿子刘羽淇赶到了渔洋镇,一下车就急着问舒云:“女儿几点回来吃晚饭?”
“她晚上不回来吃啦。周一至周五没功夫给她煮饭,现在倒好了,周六周日也不要我送,说什么平时我也挺累的,周末就好好休息一下,说她在校门口吃得挺好,也挺便宜的。”舒云一脸的无奈,双休日不给女儿煮饭送饭,还真感觉无聊。
“现在变得这么孝顺了?”刘祥很是期待,孝顺妈妈的女儿,肯定也会孝顺爸爸的。
晚上十点五十分,渔洋中学晚自习放学的时间,刘祥、舒云和刘羽淇三人早早在门口等林羽佳回来。
远远望见女儿和同伴在路灯下说笑着走过来,刘祥的心有些儿紧张女儿今天会不会叫爸爸呢?
“叔叔回来啦。”刘欣妮向刘叔叔打招呼,这个甜甜的才女总是那么礼貌。
“嗯,是的。”刘祥对刘欣妮笑了笑,心思却完全在女儿那边,等待着女儿叫爸爸。
“姐姐!”刘羽淇大声喊着姐姐,每次见到姐姐都特别的高兴。
林羽佳把书包递给妈妈,抱了弟弟一下,摸了摸弟弟的头:“又长重些了,个头也长高了。”
“羽佳,放学啦?”刘祥等不及了,主动向女儿示好。
“嗯。”林羽佳挽着弟弟往屋里走。
刘祥愣在原地站着,有些缓不过来,好几天的期待这会儿功夫彻底落空了。
舒云把书包往刘祥怀里一放,拉着刘祥进了屋子,边走边贴着刘祥的耳朵小声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么快就让女儿叫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得好好表现!”
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子旁,姐弟俩一起喝着牛奶,吃着妈妈今天买的新鲜的葡萄,开心地交谈着。
刘祥舒云夫妻俩,傻傻地望着两个孩子,时而对望一眼,静静地享受着这甜美的一刻。
一家人在一起,畅快地说,开心地笑,或是默默相守,或是淡淡相处,都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
周日上午,刘祥和舒云一同出去买菜,今天下午女儿不上课,中午得煮点好吃的。
渔洋镇只有一个大型菜市场,这里生意极其火爆。除了各商铺、摊位卖菜的,还有很多乡下的农民挑着一担担菜摆在路边叫卖,或是拉着一个板车停在路边。因为不用承担商铺摊位租金,所以价格比商铺要便宜些。
这些多是清晨刚从自家菜园采摘下来的,很是新鲜,烧出来的菜肴味道也会好一些,因此相当的抢手。自家种的,种植面积不大,一天的采摘量也就比较少,所以一般到八点多时,这样的农家菜几乎就卖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正规商铺和摊位的天下了。
舒云今天买了一只乌鸡、两斤黄鳝、两斤排骨和一条扁鱼,以及几样农家菜。刘祥一直跟在旁边看,不停地感叹:“比宁汇市贵多了。”
“岂止是菜贵一些,房价、房租、孩子的学费、生活日用品、理发等等,样样都比宁汇市要贵,堪比北上广了。”在渔洋镇住了两三个月,舒云可算是尝到了这里“贵”的味道。
“教育成了产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应,让周边老百姓都有收益。这渔洋中学,真是个神校呀!”刘祥感叹着渔洋中学二十年的飞速发展。
“神校得益于那一批神人。”舒云也听说了很多神人的故事。
回到家后,刘祥和舒云迅速地忙开了,择菜洗菜切菜,把所有的东西办好,掐着时间把米下锅,计算着炒菜要用多少时间。舒云想做到女儿刚踏进家门,菜刚好全熟了,不早不迟。
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舒云还剩一个蔬菜没有炒好。
舒云叮嘱丈夫和儿子把菜搬上桌子,这样女儿到家就可以开吃了。
林羽佳走进家门的时候,菜已经全都上了桌子,碗筷也都摆好了,三个人坐在桌子旁,等林羽佳入座。
“姐姐你快点,你没回来,妈妈都不允许我吃。”刘羽淇不停地咽着口水,自己都听得见喉咙里咕噜噜地响,看着满桌子菜却不能动筷子,这肚子更是饿了。
“你先吃,没事的,别听妈妈的,我洗洗手就来。”林羽佳跑向卫生间,急急地洗了一下手,到桌旁坐下。
乌鸡汤、红烧排骨、红烧扁鱼、辣椒炒黄鳝、醋溜土豆丝、小白菜等六个菜把小小的桌子都摆满了。
“两个鸡腿,一人一个。”舒云把两个鸡腿分别夹在了女儿和儿子的碗里。
“我不喜欢吃鸡腿,我喜欢喝汤。”林羽佳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了弟弟。
舒云愣了一下平时还特地去买过鸡腿给女儿吃,女儿其实很喜欢吃鸡腿的。
刘祥自顾自的开了一瓶啤酒,今儿个高兴,喝点酒乐呵乐呵。
“爸,我敬你一杯。”儿子拿起装着白开水的杯子跟爸爸的酒杯碰了一下,有模有样。
“羽佳,你也可以和爸爸干一杯呀。”刘祥笑眯眯地看着女儿。
“你不是我爸爸。”林羽佳淡淡地说。
刘祥伸出去夹菜的筷子空着缩了回来,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笑着的脸却不好迅速拉下来,努力地把微笑保持着,神情好是尴尬。
舒云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没有说话,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呢?说什么好呢?
只有刘羽淇,大快朵颐,完全跟没事一样,也许是太贪图今天的美味,姐姐的话都没有听见。
“你姓刘,我姓林,你说我怎么叫你爸爸?倘若叫你爸爸,不清楚的人问这问那的,我怎么解释?”林羽佳低着头吃着饭,不紧不慢地说道。
刘祥仍没有拿起筷子,呆呆地坐着发愣。
“要想我叫你爸也可以。”林羽佳抬起头目光直视刘祥。
“你的意思是?”刘祥听出了女儿的话外之音。
“你姓刘,你的女儿也应该姓刘,等哪天我姓刘了,就叫你爸。”林羽佳镇静自若,边说边喝着鸡汤,这个话题丝毫没有影响到胃口。
舒云嘴里嚼动得很慢,小心翼翼地吃着,仔细地听着父女俩的交谈,始终没有插一句话。
刘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神情开始释然。
女儿的要求不过分,甚至是理所应当的,她不是不接受我这个爸爸,她只是不能接受与爸爸不同姓。
一瓶啤酒见了底,刘祥又开了一瓶,打算今天好好痛饮一番。
大口地喝着啤酒,刘祥把积压在心头十几年的自责与愧疚随着酒一起吞进了肚子。
刘祥下了决心:该行动了,为了女儿的成长,也为了让自己不再愧疚,不再自责,不再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