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商面露欣色：“真的？厄尔迷先生真的有办法？”

安格尔点点头。

灰商：“如果厄尔迷先生真的能将我的记忆递出来，之前我所提的所有条件都作效，而且，我会以个人名义起誓，欠阁下一个人情。”

安格尔正要说话，半空中的智者主宰却是开口道：“有什么要求，等决斗结束以后，你们自己再商议。现在，给你们各自五分钟调整，准备接下来的决斗。”

正式巫师的决斗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决斗将会在学徒中进行。

灰商张了张嘴，很想说，如果厄尔迷真的能放出他的记忆，其实接下来的决斗可以不用继续。

但最终灰商还是没有开口，因为，这次决斗其实不仅仅是关乎他一个人的记忆，还决定了他们能否继续深入探索地下水道。

纵然作为正式巫师的灰商与恶妇都无法继续了，可如果学徒在决斗中胜利，至少学徒还有机会深入。

而且，很有可能这是他们唯一一次，深入地下水道的机会。

要知道，他们一路上又是碰到强大的藏镜人，又是遇到站在巫师界顶端的黑袍裁判以及黑伯爵的分身。如无意外，花园迷宫未来将会成为一场乱局。

本来古曼王国就已经处于将乱未乱的风雨飘零之时，现在又出现了一群藏在地下水道的隐匿强者，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未来会怎样，灰商不知道。但可以明确的是，必洛斯家族经此之后，应该不敢再对花园迷宫有什么奢想了。所谓的游商组织，估计也走到了尽头。

但，未来的事，未来再说。他现在还是灰商，是负责清理地下水道魔物，寻找秘密的三商之一。在位一天，他也会负责一天。

而且，灰商的人生，有一大半都与地下水道有关，他那最重要的记忆，也是在地下水道里发生的。所以，灰商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要探索地下水道未知的秘密。

他不想放弃机会，哪怕他自己已经失去了探索的资格，可是，他带出来的学徒还有机会。

想到这，灰商喉咙里的那句“可以不用决斗了”，还是被他噎了回去。

灰商向安格尔一行人投了一个抱歉的眼神，表达了自己还要继续决斗的决心。

安格尔等人倒是无所谓，决斗有始有终，总比中道崩阻听上去悦耳。而且，他们这边也有继续决斗的支持者——黑伯爵。

至于原因，看看瓦伊那滴溜溜转的眼睛就知道为什么了。

双方达成共识后，便进入了“准备”阶段。

但所谓的准备阶段，其实两方都没做什么准备。

黑伯爵这一方，唯一做的事，就是撤销了鸟笼，放恶妇以自由。

而灰商那一边，因为粉茉被噤了声，也没人说话，一众学徒只是互相对视了几眼，似乎就有了战术，可见平日经常配合，默契程度非常高。

时间缓缓流逝……在这过程中，瓦伊时不时的看向黑伯爵，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恹恹的丧气了。

瓦伊是真的不想打，就算要打，也希望得到支援……譬如说，超维大人的支援。

可自家大人似乎并不打算让他搞论外的手段，这就让瓦伊很难受了。

终于，智者主宰留给双方准备的时间到了。

“上吧，至少你家大人不会见死不救。而且，你也该实战一下了，我上次看你战斗好像还是……几十年前？”多克斯拍了拍瓦伊的肩膀，言语是在安慰，但表情却带着幸灾乐祸。

瓦伊挥开多克斯的手，冷嗤一声：“你别得意，别忘了，当初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这里还有你输了的证据，要不要我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多克斯猛地瞪大双眼：“那时，你用留影石了？”

瓦伊哼哼两声：“值得纪念的画面，自然要长久保存，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下。”

多克斯指着瓦伊，手有些颤抖，双颊涨的通红。但最后，多克斯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将这气焰给吞了回去。

多克斯的反应，让众人对瓦伊手上的留影石生出了好奇……看起来，多克斯是有把柄在瓦伊手上啊？

瓦伊虽然在和多克斯的对话中，占到了上风，但这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的安慰。

他依旧还是要上场的啊！

瓦伊哀叹了一口气，缓缓走上了竞技台。短短的路途，愣是被他走出了凄惨的氛围，仿佛是在走断头台前的最后一段生死路。

而瓦伊上台，除了气氛拉满外，也让对面的灰商一行人满是讶异。

灰商一行人，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先上场。毕竟，他们这边再怎么说，也是有四位学徒，而对面只有两位学徒。占了大便宜之下，他们如果还硬要后上场，那也是很不知趣的了。

所以，他们只待智者主宰一宣布，就准备主动上场。可没想到，智者主宰都还没宣布什么，对面就已经上场了。

虽然还不知道对面上场的学徒名字叫什么，但从之前镜面变红可以知道，上场的正是诺亚后裔。

“到你们了。”智者主宰看了眼垂头丧气的瓦伊，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灰商这边。

灰商和恶妇互觑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此时，瓦伊已经上场，以他们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瓦伊大概的优势与劣势。如果他们来给指导，等于占了对方的便宜。所以，还是有四个学徒自己决定谁上谁下，比较好。

而学徒间，之前其实已经决定让魔象先上。那是因为魔象无论对上谁，都有战场优势。

可现在，上来的是他们最关注的诺亚后裔。这就需要另做安排了。

诺亚后裔敢先登台，纵然演出了“不愿意战斗”的样子，但有这样的胆量，就意味着实力绝对差不了。

背靠大家族，身上肯定有大威力的攻击性道具，炼金药剂应该也不会少。而这些，在决斗之中都不会禁止。

所以，让魔象这个正面扛鼎的上，很有可能会吃亏。

四位学徒眼神互相对视了一下，最终，他们将目光放在了存在感最低的学徒身上。

……

学徒决斗的第一场，瓦伊对战鬼影。

此前，智者主宰在介绍灰商一行人时，只是着重介绍了恶妇与灰商，对于四个学徒，只是提及了他们的大致系别，就没有多说。主要是，学徒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鬼影，其实不用智者主宰多说，从他的外号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位暗影系学徒。

对方派出暗影系学徒，也不算多意外。

他们这边两位学徒，卡艾尔和瓦伊。卡艾尔的气质一看就是学院派的，而学院派的战斗力向来被实战派鄙视，所以卡艾尔肯定是被忽视的那一位。而瓦伊嘛，有镜面变红这一特征，已经证实了他是诺亚后裔，对面肯定会高度重视。

这种情况下，派出暗影系这种生存能力强，对战风格偏斥候型的，其实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以暗影系的能力，完全可以长线作战。

战斗时间越长，也越能暴露出对手的能力。

最后就算鬼影战败，他也试探出了瓦伊的绝大多数能力，这能让接下来上场的选手，可以针对性的进行攻击。

而想要避免这种情况，那就只能抓住机会，快准狠的干掉鬼影。

不过，安格尔仔细想了想，瓦伊是大地系的学徒，而大地系在元素侧中，是少有的擅长物质层面对抗的元素。而暗影系，偏向于能量化，瓦伊和鬼影对上，恐怕也不会好受。

这大概也是对方的策略。

“哦嚯嚯~被针对了啊~”多克斯的笑声有些嚣张，惹得竞技台上的瓦伊，都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卡艾尔这时也在心灵系带里嗫喏道：“或许，我该先上的……”

空间系在神秘侧中，都属于强系别，既能针对物质界，也能扰乱能量界，基本没有什么克制之说。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巫师一旦要选择跨系修行时，空间系都赫然在列。

卡艾尔如果对上鬼影，鬼影可就不敢拉长线来打了，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卡艾尔只要在周围空间不断的开缝，就能压缩鬼影的移动空间。若是直接在鬼影身体上开缝，那鬼影想活就只能立刻认输了。

所以，和卡艾尔打，根本不可能拖时间。越拖，你的优势越小。

这也是卡艾尔此时慨叹的原因。

“你上，对面也不一定派鬼影。或许，你面对的会是魔象。”多克斯在旁道。

魔象是血脉侧学徒，从其散发出来的血气纯净度就知道，他未来应该也和灰商一样，是走血源一脉。

血脉侧大开大合，既能和你拉长线，也能迅速爆发达到速战速决的效果。卡艾尔这种学院派，面对魔象这种实战派的血脉侧学徒，没有论外的手段，基本没戏。

卡艾尔想了想，觉得多克斯说的也对，不过……

“那其实，没必要让瓦伊先登场吧。如果是他们先登场，我们就可以判断该由我先上，还是瓦伊来对付。”

多克斯：“这个嘛……”

多克斯顿了顿，瞥了一眼悬浮在侧的黑伯爵，瓦伊先上还是后上，肯定是黑伯爵做的决定，所以卡艾尔的这个问题，该由黑伯爵来回答。

不过，黑伯爵似乎没有吭声的意思，多克斯想了想，道：“你去探索遗迹的时候，如果发生了遭遇战，难道你还准备要求对方配合你，最好是你克制的属性？”

“再说了，就算不是突发的遭遇战，你去参加天空塔的比赛，你也完全无法预料自己下场对手是谁，是克制对方，还是被对方克制。”

卡艾尔：“话是这么说，但……”

多克斯比了个“嘘”，然后道：“别但了。你再想想瓦伊的身份。”

多克斯把声音压低，虽然在心灵系带里这没有任何意义。

“对面是必洛斯家族的小喽啰，而瓦伊可是堂堂诺亚家族的后裔。同为巫师家族，争的可就不仅仅是胜利了，单说这一点，他就不能选择简单难度。”

当然，这些话是多克斯的猜测。不过，他也不是无的放矢。他和瓦伊曾经一起冒险过，瓦伊不止一次的吐槽，在某些时候，家族背景不仅不会成为加分项，反而会成为负累。

巫师家族和巫师组织，终究是不同的。家族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更看重声誉，这一点，哪怕是诺亚一族这种顶级家族，都很难摆脱掉。

这么说，并不意味着巫师组织不看重声誉，只是巫师组织里本身派系就很多，而派系多常常也会因为资源分配不均而出现派系阋墙。有时候，外界的舆论困境，本身就是组织里的其他派系搞出来的，他们自己人都互相攻讦，声誉问题也自然而然成了边缘性的问题。不是不重要，只是……没有想象的重要。

所以，基于这一点，多克斯做出了这个猜测。

从黑伯爵没有反驳就可以知道，至少他没有说错。也许不是最正确的答案，也许黑伯爵就是想要锻炼一下瓦伊的危机处理能力，但这里面应该也有几分家族负累的原因。

卡艾尔听得迷迷糊糊，没想到巫师家族之间还有这样的门道。

安格尔倒是相对理解，毕竟，将巫师家族带入传统贵族间的关系，多克斯所言也能成立。

……

在他们这边窃窃私语的时候，竞技台上的战斗已经开打。

和他们猜测的一样，对方派出来的鬼影，除了最开始亮了一下相，知道是一个戴着漆黑面具的男子外，然后就像是厄尔迷那般，钻进了地上影子里。

不过，鬼影毕竟只是个学徒，远远无法和厄尔迷相比。

厄尔迷是有影子就钻，没影子他就化身幽影巨人硬刚。但鬼影不一样，他的能力必须借由影子才能施展，而竞技台光明普照，周围也没有能呈现影子的建筑，唯一有影子的只有瓦伊。

鬼影总不可能一开始就大喇喇的钻进瓦伊的影子里，这是送死行为。

所以，为了让地面有影子，鬼影在消失前，在竞技台上空，制造了一团迷雾。通过迷雾的阴影，来成为他的庇护。

这种迷雾和安格尔使用的幻术不一样，他是暗影系常用的一种伎俩，通称：迷雾术。

虽然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但大部分暗影系的学徒，或者说，所有用过迷雾术伎俩的巫师，使用出来迷雾术，都有不同的源头。

有的是炮制的特殊耗材，有的是多戏法组合的能量迷雾，还有的是用光影制造出来的幻觉，当然也有用炼金道具的……

因为每一种迷雾术的源头都不一样，故而，想要破解迷雾术，你的底蕴知识不能少，眼界也不能低。

瓦伊想要战胜鬼影，现在首要任务，就是破解迷雾术，让对方无影可藏。

看着竞技台上空那白茫茫的迷雾，瓦伊的思维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