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门口人围得多,爷爷他们文官又在军营一角,并没有凑到最前面,自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营长看了半天,抬手挠了挠头,问身边的一排长道:“这是怎么个情况?马三炮招妓?把妓女都带了回来,你个狗日的干什么吃的?这都不管?!”
“不……不是的,营长!”一排长不知道从哪捞来一件外套,穿上道:“昨晚我们睡觉的时候好好的,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也不知道,而且她还是个死的!您看她穿的衣服,还有那脸色,脚也绑着,这分明是一身丧装啊!”
爷爷刚听到这里,就被他那个同僚拽着往前凑去,很快俩人就来到了另一个窗户口,往里面那么大眼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并排能躺二十来人的大炕上,只剩下中间的马三炮,和一个浑身上下衣饰华丽的女人并排躺着。
此时的马三炮浑身哆嗦,满头大汗,双眼直视屋顶,一眼都不敢看别的地方。
倒是他身旁的那个女人,睁着双眼,模样倒还不错,但却是一脸的死灰色。她穿戴整齐,一身大红色的丝绸衣服,上面绣着各种花鸟鱼虫,艳丽至极,明显一个清朝大家闺秀的样子。
但现在已经是民国二十多年了,这个样子打扮的,多是大户人家入葬的时候才穿。
虽然并不认得这个女人,爷爷他俩却一猜就知道,一定是那晚棺材里躺着的人,因为此时马三炮的胸前,摆着那晚他从棺材里拾来的“宝贝”。
这些东西,两天前他回来时,爷爷并没有见过。
“愣什么愣?去他妈的几个人,给老子抬出来啊!”营长一句话,把爷爷他们俩从思考中拽了回来。
虽然当兵的都不怕死人,但这么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也都慎得慌,营长一句话喊出来好半天,愣是没人敢进去。
“哗啦!”营长本来正睡得香,让吓了一跳,这会儿又使唤不动人,自然怒了,掏出手枪,拉开枪栓,指着一排长道:“一排长!给老子进去抬人!我数十个数,里面那两个家伙弄不出来,就当场崩了你!”
“是!”一排长见这架势,知道逃不过去了,把披着的外套一扔,冲身边的手下喊道:“胆小的就在这儿呆着,胆大的跟我去抬人!凡是进去的,以后都是我的亲兄弟!有我命,就有你命在!”
要说这一排长也是个人物,一句话,他们排立刻冲进去一大半,毕竟是顶头上司,肯说出来这样的话,就说明以后打仗会照顾自己,不至于派去当炮灰。比起以后铁定会死,和现在可能会死,大兵们还是算得过来账的。
半分钟不到,十几个人就七手八脚地将屋里一活一死两个人抬了出来,放在营房外的空地上。
全营的人顿时哗啦啦都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儿?”营长见马三炮这时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瞪着他问道。
“……”这家伙不知道是吓住了还是和爷爷问他的时候一样,双眼死死盯着营长,就是不说。
营长眼见从他那里问不出来什么,也没折,毕竟昨儿个才嘉奖过,今天就处罚,有点自己扇自己脸的意思。转头看见了我爷爷他们俩,也是一脸询问的神色,意图很明显——这家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儿么?
爷爷迈前一步,正打算汇报那晚的事情,不想后腰却被那个同僚掐了一把,愣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有屁就放!”营长见爷爷明显有话要说,不耐烦地催道。
“报告!”爷爷先敬了个军礼,脑子一转说道:“这马三炮在前几天的任务中一切正常,他回来后我也曾经问过怎么逃生的,这家伙就是不说,我也没办法!”
“……说跟没说一个样!”营长把这句话过了一下脑子,就又冲一排长道:“先把这女的抬到后山坡上埋了!这马三炮,等他好点了再说!”说完,就转身回去接着睡觉了。
眼看没什么新鲜了,围着的士兵也都渐渐散开,各回各的营房去了,毕竟天刚亮,还能睡个把时辰。
没经历过那晚事情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多诡异,但我爷爷他们俩可不一样,于是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不等同僚说话,爷爷就开口问道:“我刚才要汇报,你怎么不让我说啊?”
“看到了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同僚先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接着道:“你也不先想想,那晚的事情说出来,谁会信?再者说,当时不汇报,现在汇报,让上峰怎么看你这个人?更何况,你也见了,那个女尸摆明了是要来寻马三炮的,你如果说出来坏了她的事,谁敢保证她不会把你也扯进去?要我说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马三炮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早就该死了。当初他侮辱那具女尸的时候,哪怕多一点点善心,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现世报啊!~”
听同僚这么一说,爷爷顿时也是一背汗,没人信,上面怪罪,他都不怕,怕就怕真是坏了那女尸的“好事”,再来缠他,可就要了亲命了!
当下两人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再告诉任何人,反正现在这世上除了他们俩,只剩马三炮一个人知道,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当然,那三个开火车的并不知晓这件事。
至于马三炮,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自己也决然不会说。如果一旦说出,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在部队里,是要吃枪子儿的。
但是,还有一点,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死人真的会诈尸?半夜跑来和马三炮睡在一起?
其实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儿并不难,看马三炮的样子,就知道前几天肯定也是这样,不然那家伙也不会天天像丢了魂儿似的。
所以,只要今晚看着他,什么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虽然好奇,但毕竟有可能关系到性命,爷爷他俩也是心理斗争了好久,到底要不要一探究竟?
最后还是同僚给了个意见:这件事如果搞不清楚,会在心里憋一辈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准备充分点,今天白天准备点辟邪的东西,晚上呢,俩人就在自己的营房里,拿着望远镜看,反正不出去,不靠近,要求不高,只要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