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与阿卡司等人换了个眼神,唐吉坷德并没有说出根本,但阿卡司和柳浪一行已经确信,这座教堂的深处,藏着什么足以改变人记忆的力量。
唐吉坷德金继续说道:
“教堂的结构挺复杂的,那些门,不要轻易推开,在我以前听说过的版本里,还有一个说法,便是教堂深处里藏着一个少女。”
柳浪瞪大了眼睛。
“这个少女据说是一道冤魂,而且最有趣的是,这个说法来自人类哦。曾经是有人类误入过这里的,尽管他们的记忆只能保存三天,但就在这三天里,这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更奇怪的是,人类并没有在圣地古罗里,遇到任何事情,他们被移除了记忆,也只是因为……人类本就无法记住和司狩相关的东西。”
“而这里边儿,的确有司狩的。还是那种很神秘的司狩,说不定那个少女便是。”
唐吉坷德这么想的,这还是第一次有造物主带着麾下的精锐过来,该是史上最有可能的一次解密圣地古罗。
反正就两种结果,他们找到少女的尸体,要么他们全部无功而返,被古罗的神秘力量变成另一群人,或者说,他们变成尸体。
这都是不亏的买卖。
柳浪望向烛九夜。
烛九夜点点头,示意唐吉坷德金这个疯子,目前说的都是真话。
冰晶消失,天双切也收了回去,不过阿卡司还是盯着唐吉坷德的。
神神秘秘的事情太多,但秘密终究是要被挖掘的。一切的一切,只待进入古罗就好。
只是唐吉坷德提及的那个少女,还是让柳浪有些在意。
梦境里航行在冰海之上,慢慢步向毁灭的大船,船上那些司狩们昏迷不醒,还有那个诡异的电话,以及那名看起来可怜无助的少女。
这一切都是梦境,但这个梦,却是在靠近古罗之后才有的。
柳浪看着沙海里这些石柱,想起了烛九夜和云上茴香的话,这是一个阵法,像是镇压着某个人的意识一般。
但柳浪看着,如果沙地之下真的埋藏着某个人,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刑罚。
刺骨。
【即时状态:当前范围内剩余人数31人。】
检阅识海里的信息,柳浪发现这个任务的第一部分,倒是异常顺利。
关于任务,柳浪现在确信这些其实都是游戏死神通过对这个世界的窥视,而带来的一种提醒。
如果游戏死神,那个小男孩真的消失了,到时候人物编辑器固然还在,但识海里还会有各种任务提示吗?
柳浪不得知。
继续等待。
半小时后,洛阳与史杰诺回来。
唐吉坷德金自我介绍之后,让史杰诺大感惊讶。没想到s级第一人居然是这个样子。
在得知史杰诺是齐玉的弟子后,唐吉坷德金反而是不怎么在意史杰诺了。
“他师父活了几千年不死,要等到这样的家伙死,没准儿我先死了。等不起。想来他徒弟也是很难死的那种,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师必有其徒。”
这是唐吉坷德金的理由,这个人便是这样,如果你快死了,我们便是好朋友,如果你怎么都死不掉,对不起,我们不认识。
柳浪苦笑,作为一个英国人,这家伙的中文说的的确不错。
再晚些时候,柳布丁醒了过来。
看着多了一个面孔,柳布丁也不在意,唐吉坷德也不敢多问,这个看起来有些呆萌的少女,似乎比拿着尺子的少女更可怕些。
柳浪拉着柳布丁,去巨大石柱的另一侧。
……
……
柳布丁与柳浪牵着手,脚步缓慢。
沙漠里散步自然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巨石之下,二人也处在阴影之中。
谁也没有说话,由柳布丁陪伴着,柳浪也不担心遇到什么敌人。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像是饭后的消遣。
约莫十来分钟后,柳布丁说道:“柳浪,齐玉他是不是死了?”
柳浪心道好在自己也昏过去了,知晓了一些事情。
不然这会儿两个人恐怕都很丧。
“放心,懒人自有懒人福。这个世界,能够真真正正彻底杀死原罪的,只有我跟你。我们是怪物哦。”
柳浪伴了个鬼脸,逗笑了柳布丁。
柳布丁说道:“我以前见过一个人,跟你很像。我让他抹去了我的记忆。他说空白的过去会让人不适,我总会找回来一些记忆,于是他把这些记忆藏在了我的同类里。”
柳浪点点头。
柳布丁发现柳浪一点也不吃惊,怔怔的望着柳浪,过了几秒,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
“齐玉那里,有很多记忆,可能花小兮那里也有,但我不想他们有事。”
“他们不会有事。”
“柳浪。”
“嗯?”
“以前遇到的跟你相似的那些人,并不是你,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就是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那个人对我说,我生来就是要保护你的,是那种……”
柳布丁顿了一下,脸红了起来。
柳浪说道:“是哪种?”
“是那种整个世界和你之间,如果只能选一个,也会毫不犹豫选你的那种。”
原来是很难为情的话语,怪不得有些犹豫。
柳浪有些高兴。
“可是创造我的人,其实并不懂人类。这个世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太好,天平失重一般的好,就会变得轻贱。”
柳布丁停住脚步,扬起小脸对柳浪说道:
“很多记忆并不是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生命也只有七次。这是第三次。”
柳浪猛然想到,茧化只有七次。
“在我之前,其实也有跟我一般的存在,她们也有着与我一般的宿命。”
柳浪抖了一下,船里的那个少女,难道是上一任暴食?
“怎么了吗?”柳布丁注意到柳浪有些不对劲。
“没有,你继续说。”柳浪摇摇头。
“但她们的记忆还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些与你长得一样的人,其实最后都背叛了她们。”
柳浪没有说话,能听出柳布丁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
“她们似乎只是作为兵器一样活着,用完了就扔掉了。”
又听到了这句话,兵器。
如果真的只是兵器,为什么要赋予人的形态和意识?
就好像《终结者》或者《底特律变人》一样,为什么一定做成人类的形态?
这个世界固然有冷血的人,可以看清一切本质,就好像自己的那些前任者们,这些七号们其实本质上与弥小年这样的造物主没什么差别。
他们或难过或平静甚至喜悦抛弃了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少女。
那个兵器一样的存在。
可这个世界也有一种人,他们会为并不真实存在的东西感伤。会为看到的虚构的故事里的角色落泪,也会赋予他们最心爱之物灵魂。
就好像有人会带着盆栽流亡,有人会始终珍藏着童年的洋娃娃,有人在玩着某款游戏时,会亲切的跟游戏里的角色打招呼。
明明都不是人类啊。
柳浪摸了摸柳布丁的头,也没有说话。
柳布丁笑着说道:“但我好像比她们幸运,柳浪你不会这么对我,对不对?”
“对。我们的未来,要么双生,要么共死。”
“好。”
齐玉茧化后,柳布丁的记忆里便多了很多东西。
在得知原来上一幕记忆里背叛,并非来自于眼前的柳浪后,柳布丁仿佛得到了一种救赎。
就像是原本逃不掉的宿命,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该回去了。”
“好。”
柳浪牵着柳布丁的手往回走。
天光有些黯淡,沙漠的上空慢慢聚集了许多云,这是难以看到的异象。
柳浪猜测,那座教堂终于要出现了。
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如游戏死神,那个小男孩说的,在他之前,还有很多玩家,为了让这些玩家能够在初期生存,想来他们的识海里跟自己是一样的,也能够收到一些任务,安排他们寻找到原罪。
原罪的记忆会被清空,但宿命不会改变。
这些七号,就如同小男孩说的,他们趋吉避凶,趋利避害,他们活在更为久远的时代,那个有着神力便可以为所欲为的年代。
所以他们很容易便沉沦了。
当忘记了使命,又哪里还需要那个为他们拼命的少女?
这也只是猜测。柳浪也有很疑惑的地方。
也许这些七号里,也有跟自己一样的存在,有着正义感,在一个不该再中二的年龄里,依旧中二着想拯救世界。
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每一个前七号,都会背叛原罪?
他们到底是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猛然间……
柳浪想到了齐玉。
想到了齐玉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谎言是最大的罪恶。”
这句话原本柳浪不在意,此刻却有一种这便是关键所在的感觉。
……
……
天空里的灰色云朵不断聚集。
在沙漠的上空,要见到这样黑云催城的景象几乎不可能。就跟亚热带要见到冰天雪地一样。
柳浪注意到识海里的提示,依旧还有三十名司狩。风沙溅起,他好奇的大声问道:
“喂!唐吉坷德!为什么说只有二十四个人能进去?那么大的教堂不至于就只能容纳二十四人吧?”
要在风沙声中发出点声音唐吉坷德金也只能扯着嗓子喊道:
“鬼知道啊!等我进去了找个尸体问问?不过教堂据说进入二十四人后就会关闭。但具体为什么,还得看你们了!”
风沙越来越大,沙漠也开始发出震颤,巨大的石柱竟然在缓缓的下沉。
看着这等景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
与永恒的天地相比,他们也只是一粒沙尘。
地面开始裂开,沙子开始不断的流入地底。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司狩们说着话语,却是再也无法听清,阿卡司带着柳浪,轻轻一跃,来到了巨大石柱的顶端。
这一刻,柳浪才看清了地下发生的事情。
就像大海的主人,拿着三叉戟将海面分开一样,仿佛沙漠中的君王将沙海分开。
巨大的沙漠一分为二,中间是一道恐怖的深渊,深不见底。
如此一看,柳浪不禁猜测,这些石柱到底有多长?
地面上看到的这些石柱,只有数十米高,但深入地底却仿佛数千米!
这样的石柱是自然形成的吗?
如果是人力铸造,那得耗费怎样大的人力?
巨大的裂缝里慢慢不再是黑色,天空中的黑云也忽然间被烈日破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天儿降,直直的落在了裂缝中的某处,躲在石柱顶端的人们,终于看到了光芒所照耀之物。
那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堪称宫殿级别的教堂。
它沐浴在光辉之中,显得无比神圣,那些飘落的沙尘也在光束之中如同黄金一般散发着光泽。
却又在靠近之时,被一股力量给弹开。
难以想象,在巨大的沙漠之下,有着一座一尘不染的神圣教堂。
如果当年真的有人类进入过教堂,那么那个人一定会用最神圣的诗歌赞美这座教堂!
也难怪司狩们念念不忘着圣藏。
这样的一个地方,总归是会让人想到古老的宝藏与冒险。
它本身就像是一座藏着最神秘宝藏的宝库。
教堂缓缓升起,周遭的空气里涌动着某些波纹。它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像是神界的宫殿忽然出现在了人间,美丽的如同海市蜃楼。
那些白玉一般的材质与每一寸都刻画着古老纹路的墙壁,更是让人惊叹于这座教堂的奢侈。
天地间的异象并没有消散。只是慢慢的归于平静。流落到裂缝里的黄沙,开始慢慢的悬浮起来,竟是组成了一道由流沙铺成的阶梯。
周遭的风沙声慢慢平息。
除开唐吉坷德金和史杰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异象给惊住。
柳浪慢慢回过神来,看着教堂的大门。
那里有一个少女,她微微抬起头,也在看着柳浪。
她缓缓的挥手,像是在与柳浪打招呼。
柳浪惊颤的指着教堂的入口。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阿卡司注意到了柳浪的表情和动作。
柳浪这才发现,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小女孩。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有任何怪异,如果真的存在一个接引的少女,唐吉坷德也该会提示。
难道只有自己能看见她?
那个少女,赫然与梦中见到的游轮上的少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