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很忙。
这些天一直在想怎么搭上氏。
要让郎胜千想起自己,这件事其实没那么简单,蒋华与郎胜千之间虽然有联系,但身份差了太多。
尽管不止一次蒋华表示一定会引荐自己,但柳浪确信,蒋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接触其他的业务。哪怕未来蒋华也是真心实意愿意培养柳浪。
柳浪的确也没想过与氏合作什么项目,只是氏的背后有着他一直在探寻的势力。
至少有着某种线索。
唐闲那边失败了。似乎一旦提及氏如今的最高决策人,郎胜千情绪立马大变。
哪怕带着几千万的生意,也无法让郎胜千吐露半点儿关于郎华业的消息。
那仿佛是郎胜千的一个禁区。
柳浪慢慢感觉到了这件事的难度。
五号的唯一线索便是氏,氏自然不是五号的全部财产,事实上,在柳浪的预估里,五号拥有的财富,可能会让所有造物主都震惊。
只是氏毕竟是华夏的企业,他确信氏一定掌握着某些关键。
倒计时就还有两天,时间紧迫,柳浪不得不采取一些紧急措施。
等级降到了一百,柳浪做了两件事。
其中一件事是针对唐闲。
人物修改器打开后,他使用了一次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用过的能力。
智商修改。需要耗费海量经验值的一项略显鸡肋的修改,基本改动一次就会元气大伤。
在识海里载入唐闲的数据的时候,柳浪便有些惊讶,唐闲算是自己认识的人里极为聪明的,即算进去司狩,也是数一数二。
在智商数值上,仅次于白灵。
不过智商这种东西,表现形式有很多。
有的人是表现在应变能力,有的人是表现在计算能力。
白灵是后者,唐闲是前者。
在原有的一百四十七智商上提升了八点。看似不明显,但智商这个东西,每一个区间段的表现是完全不同的。
柳浪真希望这八点落在自己头上,只是他没办法修改自己。
但提升唐闲的能力,也是柳浪早就计划要做的。并非对唐闲能力不满意,相反,他非常中意唐闲。
而唐闲作为人类阵营的助力,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作为一个间谍,一个渗透者,柳浪没办法给他强大的武力,便只能让他能够拥有更快的应变能力。
唐闲没有辜负柳浪的期望,很快想出了一个办法。
“生意是没用的,氏的人,能给出数以兆记的赔款,他们什么样的生意没见过?老板,郎胜千这个人,心里头的忌讳便是郎华业,一个早该死了很多年的糟老头为何会成为忌讳?”
“这之中值得推敲的很多,但总之,利诱是没办法的,只会加深郎胜千的戒备。我们得利用恐惧。一个人只有在死境的时候才会有坦然面对一切的觉悟。这次,不如玩一票大的。”
唐闲将计划与柳浪说来。
这是一个胆大的计划,但想到了刘强和那些人造司狩,柳浪认为自己再拖下去,一定会很被动。
柳浪同意了唐闲的计划,一切由唐闲负责操办。
这个过程,柳浪按照唐闲的要求,查来了郎胜千心腹的资料,并且安排洛阳等人绑走了郎胜千的心腹,由唐闲替换。
唐闲演技精湛,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在交给郎胜千的财务报表上,唐闲将报表分布稍作修改,原本这些天就打算改换项目的郎胜千,一眼就看到了大西洋保险这边的项目。
在唐闲的引导下,郎胜千便很快回忆起了柳浪。
于是顺理成章的,郎胜千邀请柳浪参加聚会。
接下来的事情,聚会被搞砸,劫匪劫走了郎胜千。
不过聚会本身并没有结束,只是郎胜千并不得知。
在劫匪们轻松将柳浪与郎胜千劫走后,劫匪就变成了柳浪与郎胜千。
外界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失踪。
假戏真做自然要逼真。
柳浪的脸上满是淤青,显然是挨了一顿毒打。
据说智商提高后,人的思维会变得理性。而理性这个东西,达到了一定程度,就等同于冷血。
唐闲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自然不会冷血,但行事的确比以前果断了许多,在征得柳浪同意后,下手一点不讲究。
所以柳浪醒来后的一个字
操!
在阴暗密闭的房间里,感受不到时间,只有寒冷和绝望,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的心防其实很薄弱。
尤其是有一个善于烘托气氛的队友。
柳浪做的第二件事,便是修改了自己与郎胜千的好感度。
这些经验他现在也不心疼,该用的时候就用。
信任度上已经没有问题。如何让郎胜千打破自己的忌讳,说出郎华业的秘密,便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柳浪发现在信任度达标后,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
“郎家辈分最高的人?郎总,你是说你父亲?”
“我爸早死了,他生我生的很晚,五十多岁我爸才有了我,我说的是我爷爷,郎华业这个名字,你应该有听过吧?”
嘶……
柳浪倒吸一口凉气。
“郎华业老爷子如果还在世……恐怕……”
柳浪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远处观望这一切的唐闲,都不由得点点头,认为柳浪在此时的表现可圈可点。
但细节还是没有把握好,面对如此阴暗潮湿的环境,柳浪显得有些过于着急,直奔主题。
不过唐闲并不知道柳浪能够做到哪些事情。比如……获取郎胜千的好感。
所以有些意外,郎胜千居然没有察觉半点不对劲。
“是的,这些年来,其实几乎没有人打听我家里人的事情了。我郎家的生意很大,大到你们无法想象。也是家业太大,我反而有种压力。”
“所以你才自己找项目做,不接手郎家的生意?”
“这也是一个原因,但并非全部,证明自己什么的,其实我也没多在意。生在郎家,就算我真是个窝囊废,也有人把大把的钱拿给我,让我去糟践。”
“……”柳浪感觉内心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这种实诚的炫富让他无语。
“前几天,郎家遭受了巨大的质疑,我便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搞我郎家。但我没多在意,毕竟……郎家真正的主脑是我爷爷,他老人家在,氏很少出过大问题。”
柳浪得庆幸还好郎胜千这会儿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毕竟把氏搞的亏了上兆资金的人就是自己。
“我们是不是逃不出去了?”
郎胜千忽然转了话题。
柳浪说道:“劫匪没有守着我们,而且之前你说有人试探过你一些消息,也许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绑架……”
郎胜千点点头,长叹道:
“柳浪,我也不知为何,跟你见面次数不多,但总感觉你可以信任,有些话我其实一直憋在心里很久……”
“郎总先别慌,既然是绑架,自然会有人赎我们的。”
郎胜千摇摇头,说道:
“前面你是对的,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绑架,一般的绑匪也不敢招惹我们郎家,我猜他们是奔着我爷爷去的。”
柳浪说道:“郎老爷子肯定有办法救我们的。”
“他或许能想到办法,但他愿不愿意救我们,那就两说了。”
“什么意思?”
“氏接连遭受重创,现在国家也把氏盯着,这个节骨眼,我爷爷是不会接受任何要挟的。柳浪,我们或许会死在这里……”
“……”柳浪露出惊惧的表情。
“郎总,我感觉你……似乎心里藏着很多事情?”
郎胜千愣了愣,随即点头说道:
“没错,我这些年其实一直很害怕一个东西,一直憋在心里。”
柳浪心道有戏,说道:
“郎总,现在的情况,也许我们真的时日无多了。要真有什么想说的,就别藏着,不然……就没机会说出来了。”
郎胜千沉默了许久。
烛火变得微弱起来,寒冷让人牙齿打颤。
静谧了几分钟后,郎胜千开口道:
“柳浪,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返老还童一说吗?”
“这……倒是有些明星看着越活越年轻,不显老,但老化并没有停止,人终有一死吧?”柳浪回答的很认真。
“是,确实如此,没有人可以对抗时间。我之前也一直这么以为。”
郎胜千开始慢慢道来心中的恐惧。
“我郎家当年其实有很多人,爷爷,二爷,太爷爷,我爸,我三叔,大伯……除了爷爷,大多数人都已经去世了。”
“其实爷爷有一次,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时氏初有起色,各个项目都慢慢稳定起来,可那会儿爷爷九十三岁高龄了,人的精气神很差,每个人都感觉到,他的时间不多了。”
“氏那会儿也在提前准备各种后事,媒体也注意到动向,纷纷揣测氏的继承人到底是谁,氏财团的首脑会留下怎样的遗嘱。”
“你该知道,大家庭是非多。家里的大人们开始各种处心积虑的争夺家产,其间发生了很多无法对外人说起的肮脏事情。现实有时候可比戏剧更加夸张。”
“氏财团也因此开始陷入各种危机,一个企业一旦不齐心,有了党派之争,这个企业便很难再走远。那会儿的氏其实陷入了比如今更大的困境里,面临的是解体。”
“但是没有人关心这些事情,那个时候我也还是个小孩子,虽然已经开始学做生意,但家里的事情基本没有我能插手的。”
“氏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日子到来。等待着爷爷的死亡。”
郎胜千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眼中满是恐惧。
“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告诉我,爷爷快不行了,想要见我最后一面。”
“我原以为爷爷是真的不行了。直到我父亲他们离开后,只剩下我与爷爷的时候,爷爷忽然……忽然……”
郎胜千的情绪有些激动。
“忽然变得很精神,他的目光也让我有些陌生。他问我对家族的生意怎么想的,我说我不感兴趣,确实也是如此,看着大人们每天处心积虑争夺财产,我那个时候并不怎么理解,我也实话对爷爷说了。或许因此……我捡回了一条命。”
“什么意思?”听到这里,柳浪忍不住好奇。
“在这之后,从我二爷,三叔,大伯这些人开始,包括我的一些堂兄妹,都慢慢的得了一种怪病。”
“然后是我父亲……只要是得了这个病的,都慢慢的死去,再好的医生都救不好。反而是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将会死去的爷爷……身体越来越好。”
“爷爷重新开始掌控氏。他的手段狠厉,所有之前站队于哪一方的人,全部被他换掉,哪怕一些掌控着公司核心数据的,我当时以为爷爷是不计后果了,后来才知道这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氏很快回复了往日的雄风,短短几年,各种项目都有了起色,甚至开始做起了以前不曾做过的很多……高风险项目。”
柳浪大概能猜到这些项目都是一些非法生意,郎胜千也没有说出来,他也很识趣没有问。
“氏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氏,它崛起的速度超越每个人想象。公司很多老人都被换掉。而得了怪病的叔叔伯伯们,也慢慢死去,包括我父亲。”
“但没有人哀悼他们,他们仿佛不存在一般,后来我才知道,是爷爷封锁消息,这些人的死,全部与爷爷有关。我被调去了其他城市,在离开前夕,我与他老人家再次谈话。”
“爷爷已经完全变了,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几十岁,要知道,那年他已经九十多岁了,看着就跟五十来岁的人一样,但整个人带着一种戾气。”
“爷爷告诉我,这个世界所有生意都是在衡量代价。他为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他让我永远不要接手氏的核心生意。他似乎完全不在乎我已经是氏的……唯一继承人了。”
“其他所有人都死了,爷爷把我调走。那个时候,我就确信,我的爷爷……身上藏着某种秘密,一个足以颠覆人类认知的秘密。”
“我与爷爷偶尔还是会电话联系,他仿佛停止了衰老,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可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室,但爷爷的面貌……却一点没变。氏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这些听起来都是好事情,但无法想象我心目中的恐惧!”
“他……就像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也因此他根本不在乎传宗接代,因为他可以独断万古!”
郎胜千说了很多。
这些年他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讲的东西,在如今这个环境下,他一股脑讲了出来。
柳浪认真的听着,配合着郎胜千的话,时常做出种种惊讶骇然的反应。
最后的时候,柳浪问道:
“所以……老先生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