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亿刚刚离开,又是数道身影飘然而至,正是才从宫中赶过来的喜公公与王方翼等人。
“喜公公!”
裴逡与孟温礼看清来人,赶紧起身拱手相迎,不敢怠慢。
“二位大人莫要多礼,咱家来得晚,还请二位大人说说,此间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呐?”喜公公倒是不急,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方翼看着他这模样,却是有些不耐烦,轻微皱了皱眉,当即出声道:“那喜公公与二位大人先在此谈着,我先进去店内看看。”
说着王方翼也不理场间几人如何反应,直接带着身后禁卫,向着对面的西游轩中走去。
看着急切转身离去的王方翼,喜公公眼中顿时现出些异样,旋即又将其压下,恢复一脸笑意,与身前二人攀谈起来。
王方翼径直走到西游轩中,冲着王洱点了点头。
“王掌柜,好久不见。”
王洱看着来人,赶紧起身拱了拱手,道:“见过王大统领,你可算是过来了,我们在这坐得都快起灰了。”
王方翼也不多耽搁,打过招呼之后便向着堂内扫视一圈,看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亦是有些发憷,但还是径直走到放着人头的木桌之前。
方一走得近些,王方翼的步子却是猛然一震,蓦然顿在原地。
身后几名禁卫正要跟上前去,王方翼迅速抬手一扬,轻喝到:“慢!你们先去周边盘查一番,莫要漏过什么线索隐患!”
几人顿时一脸雾水,只是听得王方翼声音严厉,此时也不敢出声违逆,当即训练有素地四散开来,沿着墙角向内仔细盘查。
王洱正低头想着待会要如何应答,却是听到前方传来些声响,稍稍抬头瞄去,那王方翼正背对自己微微抬手,仿佛在冲着桌上那可怖的人头做着些什么。
往日一向沉稳的王方翼,此时动作之间竟是显得有些忙乱。
王洱心中顿时泛起几分好奇,不露声色地将头向着一旁微微偏移。
稍稍调整了些角度,王洱却是被眼中情景惊得不轻。
只见王方翼正将身子覆在官袍之后,若无其事地以五指撑开袍袖,灵力牵引之下,三颗人头断首之处,皆是有着黑白雾气溢出,转瞬便被吸入袍袖之中。
尤其是那黑气,王洱更是看着颇为眼熟,稍稍辨别,竟是与那夜自己被人袭杀之时,门框上留下的黑气有些相似。
如此想着王洱心中更惊,想想当日,也正是这王方翼在现场,将那一截沾染了黑气的门框劈下收走。
当时王洱倒是不甚上心,只当这王大统领是要留个线索,以便之后追查凶手。
此时看着王方翼这般刻意刻意地调开属下,再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王洱不禁有些后背生寒。
“王大掌柜,你这贵人宝地,可真是事儿多,咱家往日里半年也出不了几次宫门,这半月光是来你这西游轩,可就已经来了三回了。”
王洱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门口又传来一阵尖利声音,抬眼看去,正是喜公公踏进了店门。
王洱赶紧收回心神,起身拱手道:“喜公公折煞小子了,这不是事情找上门来了吗。喜公公受陛下信任,是以才会繁忙一些,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二人随意寒暄几句,喜公公便抬步凑到王方翼那边,出声询问道:“王统领进来这么些时候,可有什么发现?”
喜公公进店之时,王方翼便已停下了手中动作,闻言淡然答道:“头颅之上暂时未有发现,只看店中别处可有什么线索。”
喜公公倒是无所忌惮,如常般淡然一笑,一道浩瀚如海的神念猛地探出,冲着桌上三颗头颅仔细打量扫视。
半晌,喜公公却也是眉角微皱,不住沉吟,想来并未看出有何端倪。
分散开来的几名禁军也已经将堂前院后查探过一遍,纷纷回来禀报,也都没有什么发现。
案件才刚刚开始查,竟是已经陷入了僵局,再找不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除了那尸体上的黑白雾气。
王洱也只敢在心中暗暗悱恻,不敢随意说出。
堂堂千牛卫大统领,李世民最信任的亲卫之一,他可不愿得罪。
堂中几人正一筹莫展,外边却是又急忙走来一人,看其穿着神态,皆与那喜公公一般无二,乃是宫中内侍。
来人径直凑到喜公公身旁,低头耳语几句,说罢便又匆匆向外走去,只留下一脸阴晴不定的喜公公。
静待片刻,喜公公也只能缓缓回身,冲着王洱无奈道:“王掌柜,随咱家走一趟吧,太上皇陛下在大安宫等你。”
王洱闻言不禁心中一惊,太上皇陛下?!李渊?!他找自己做什么?!
站在对面的王方翼,闻言面上却是比王洱更加惊异。
不过半个时辰之前,陛下还在吩咐,莫要将这消息让大安宫知晓了。
结果这边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大安宫竟是已经叫人前来传召,这可该要如何是好?
太上皇虽说已经退位多年,可是凭他那一身化神中期的修为,到如今依旧称得上是绝对的大唐顶梁之柱。
便是陛下,也不敢轻慢了他老人家,更是因为心中有着愧意,平素对太上皇的要求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如今牵连愈发复杂,王方翼心中也不禁多生出几分忐忑。
“王统领也随咱家一同去吧,到时在太上皇陛下面前,也好相互做个见证。”
见着王方翼有些出神,喜公公轻瞥一眼,再次出声道。
王方翼闻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当下也只能随口出声应下。
几人即刻起身,向着宫中行去,心中各怀鬼胎,一路之上倒是极为平静。
行至半道,喜公公终归还是按捺不住,咬咬牙凑到王洱身旁,轻声道:“王掌柜,若是你当真知晓些什么,最好及早告知咱家,或许还有转圜之地。太上皇陛下与封县公之谊,非是一般可言,若是真等到了大安宫中,会发生些什么咱家可也说不准了。”
王洱听他说的肃重,心中亦是更多几分紧张,不可抑止地稍稍抬眼,瞥了瞥走在最前方王方翼。
心中挣扎片刻,王洱终归还是摇了摇头。
这般动作落在喜公公眼中,喜公公也没了法子,只是顺着目光看了看前方的王方翼,心中更添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