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肯站起来，可不是因为听到了“观众”的呼声，而是他感知到直升机上的人动作诡异。虽然他并不会驾驶直升机，但是能够确定对方在准备新的攻击手段。如果单单是机炮射击，他还能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在众人面前表演一下，但是一旦对方启动了威力更大的武器，他再想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只见他从沙发上腾空而起，罩在他身上的大水球也随身滚动，同时一阵浓雾凭空涌现，不单是别墅区，周围几个街区都被笼罩在雾气之中。此时本就是半夜，再加上这一层雾气，众人身处其中，只觉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点点光亮从雾气中透过来，也不知道是路灯放光，还是有人释放异能。

西面那声音叫道：“冷墨！你这雾气太大，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却没得到回音。

雾气中只听有人叫道：“在这边在这边，往东来了，我听见水声了。”

又一个人叫道：“胡说八道！明明在西边，那水浪刚从我身边过去。”

东边那人高声道：“都安静！冷墨曾经同时操纵过八条水龙，现在一定是在迷惑徐家的人。大家原地站好别动，免得被误伤！”

雾气中的民间进化者找不准冷墨的位置，却不代表其他人也找不到。黑夜也好，水雾也罢，只不过是的遮蔽视线的方法而已。不要说现在进化者的侦查方法千奇百怪，就是末世前的科技，对这种情况也早有解决办法。

两架武装直升机上，就有红外探测装置，无论冷墨跑到什么地方，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唯一的问题，就是直升机上的所有武器都对他束手无策。要是放在末世之前，武装直升机打一个普通人，简直大材小用。首先，直升机停在一千多米的高空，地面上的人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若非刻意抬头，根本发现不了。其次，直升机机炮射出的子弹速度超过了音速，可以在敌人听到炮声前将他们撕裂。最后，直升机的探测系统让地面上的一切敌人无所遁形，即使躲在掩体后面也毫无意义。而冷墨超远的感知距离，让他不但能够提前发现直升机，还能知道直升机内每个士兵的动作，从而做出预判。再加上身边那半径几十米的大水球护罩，和强大的机动能力，让直升机的所有攻击徒劳无功。

不过冷墨虽然毫发无伤，却不敢停下脚步，更不敢飞上天空和直升机搏斗。双方一个打一个跑，进入了僵持阶段。

与此同时，徐伟星站在指挥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的浓雾，面色阴沉，嘴角紧绷，听着外面的汇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架直升机才多少子弹？几分钟就打完了。到时候冷墨就要长驱直入！”徐伟星道：“传令！指挥所有部队，向指定区域扫射！”

“可是，冷墨的水球太大了，再说大部分士兵都没有配备红外夜视仪，扫射完全是无用功啊！”参谋甲提出了异议。

“牵制！是为了牵制懂不懂？”徐伟星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把那几个进化者也撒出去，混在士兵之中，一旦冷墨靠近，立刻动手！”想了想，道：“还有，再调两架直升机来。”

“师长！这样恐怕得不偿失啊！”参谋乙劝道：“我们的直升机本来就不多，驾驶员就更少。能在大雾天里飞夜航的，也就是现在天上那几个进化者了。如果让剩下几架过来，恐怕没有助力，反而添乱。”

徐伟星叹口气，道：“好吧，那就再调几门炮过来。不用管目标在哪儿，把别墅区犁一遍。”

话音刚落，警卫员汇报道：“报告！黄蜂和夜枭的子弹都打光了！”

“让他们在上面等着，盯紧了冷墨！”徐伟星下令道。

“师长，直升机已经没什么用了。让进化者动手吧！”参谋甲提议道。

“嗯。”徐伟星狠狠一点头，连下几道命令。

不多时，警卫员汇报道：“报告！浓雾已吹散！”

“报告！西侧的部队全部牺牲！”

“报告！西侧的进化者牺牲十八人！”

“报告！三连转移到一号地区进行火力压制！”

“报告！三连全军覆没！”

“报告！冷墨的大水球被冻住了！炮兵连在覆盖射击！”

“报告！冷墨钻入地下，正向我们这边移动！”

“啪！”徐伟星气得摔了杯子，“这么多人！飞机大炮都用上了！打不死他一个人！传令炮兵连，不要吝惜弹药，全都砸到指挥部这边来，一定不能让冷墨进入我周围百米之内！”

参谋甲连忙劝道：“师长！冲这边开炮，容易误伤啊！”

徐伟星吼道：“误伤个屁！让他靠近了，咱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吼过之后，他反而冷静下来，道：“快快快！你们都走，都走！他要杀的是我，你们走了他不会追的。”

参谋甲道：“师长，你死了，我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咱们还没有败。这别墅区下面地基坚硬，他冷墨不过是个控水异能，怎么可能从地下潜过来？过不了多久，一定会钻出来。我们还有一搏之力。”

徐伟星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我们还有一搏之力，也只剩下一搏之力了……”

参谋乙也走上前安慰道：“师长，没到最后关头，可不要灰心啊。进化者‘火眼’和‘长歌’都已经就位了，‘黄蜂’和‘夜枭’上的导弹也准备好了，只等他一冒头，杀招齐出，拼个你死我活！”

徐伟星点点头，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为了我一个人，死了这么多战士。”

参谋甲道：“师长，你比我们都重要，大家死得其所。”

徐伟星道：“我们这么多进化者，只有‘火眼’、‘长歌’和‘狂风’能在攻击距离上和冷墨一较高下，其他人只能用生命换一个出手机会。我不应该放任义气堂去报仇，提前激怒了他。”

参谋乙见徐伟星语气十分失落，转移话题道：“冷墨已经在地下躲藏好几分钟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他是怎么潜入地下的？”

话音刚落，头顶上灯光闪动，两架直升机同时晃动起来。

“‘黄蜂’和‘夜枭’怎么了？”参谋甲问道。

“通讯员，让直升机撤退，快！”徐伟星心头一凛，慌忙下令，然而已经晚了。两架直升机如同喝醉了酒，在天上歪歪斜斜地晃动几下，一头栽到地上，爆发出两团火球，将附近的士兵震得东倒西歪。

徐伟星吓得手脚冰凉，嘴唇打着颤，低声道：“他……他能在一千米外发动攻击。”

“什么？”两个参谋同时惊呼。

“他能在一千米外杀死我们。”徐伟星如同一个无助的老人，颤巍巍地坐倒在椅子上，“刚才那一场战斗，对于我们是生死搏斗，对于他只是一场表演。”

随着徐伟星坐倒，地面一阵晃动，一个巨大的水晶钻头从地下钻上来。

参谋乙眼中精光一闪，暗道：“原来他是用这个巨大的冰钻，在地下打出的通道。这人对异能的运用真是匪夷所思。”

参谋甲则一把抓住徐伟星，道：“师长，注意了，最后一搏！”

然而三个人等了半天，那个冰钻仍然孤零零地倒在地上，没有人从地下爬上来。

徐伟星苦笑一声，道：“通讯员，告诉大家，全体撤退吧。”接着对屋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也走吧。各位都是人类的精英，留在这里徒增伤亡，还是留着有用之身，为人类的未来做些贡献吧。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的死，而对其他势力心存芥蒂。”

参谋甲正要说话，被参谋乙拉住，众人行了军礼，依次退出指挥室。

等了一会儿，部队全部撤离之后，徐伟星望着窗外，道：“他们都走了。你该出来了。”

冷墨从窗外飘进来，道：“如果你以前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也许我们就是朋友了。”

徐伟星冷笑道：“你我有夺妻之恨，还奢望我会对你心平气和？”

冷墨道：“你又不爱她。算什么夺妻之恨？”

徐伟星叹口气道：“是啊。如果早知道你的能力，我就早早把她送给你，既能成人之美，又能得到你的帮助。”

冷墨摇摇头，道：“你始终没有把她当成真正的人。否则她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地和你作对？”

徐伟星又是一声冷笑，却没有继续讨论孟岚，而是说道：“你早就能杀死我，却要搞出一通大场面，是为了告诉那些进化者，新时代降临了吗？”

冷墨道：“其实我在一千米之外是很难杀死人的。直升机上那四个人，我从刚一开战就下手了，直到刚才才弄死。搞一个大场面也不是为了宣告新时代的降临，而是戚以方交给我的宣传任务。对了，有一个消息你知道了可能会很高兴。戚以方打算培养徐昊阳做接班人。也就是说，将来的泉城，还是你徐家的。”

徐伟星摊摊手道：“没什么可高兴的。我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徐家，而是为了人类。客观上，徐家得到了好处，但那只是因为我使用了徐家的资源而已。”

冷墨盯着徐伟星看了一会儿，道：“像你这么无私的人，看来只能杀人，无法诛心啊。孟岚注定完不成自己的梦想了。你还是做个单纯的出气筒，成全了我吧。”说着伸手，向徐伟星轻轻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