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见早就料到冷墨这些人不可能把枪都装备在方哲一个人身上，可是看到连韩学林和秦玉泉这样的普通人也从怀里掏出抢来，还是吓了一跳。他现在有些后悔要求两个团队合并了，因为一旦有枪在手，进化者的优势就被大大削弱。他本来以为两个团队的战斗力对比是4:3，自己有微弱的优势。后来看到了留守在车队旁边的人和变异兽，他开始心虚了。现在看到冷墨竟然给普通人配枪，他知道自己不但丧失了主导地位，还有可能沦为炮灰。

“方哲，吴排长，你们用步枪尽量射杀楼顶的敏捷丧尸。”吴雪雁开始分配任务，“其他人都盯着地面上的丧尸射击。我和冷墨会掩护你们，不用担心被丧尸近身。”

“那些幸存者怎么办？”何知我问道：“难道我们就不管他们了？”

“……”吴雪雁有些犹豫。

何知我又向吴成见问道：“吴排长，你们当兵的，当年抗洪抗震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末世难道不是灾难？面对丧尸难道就不救老百姓了吗？”

“……”吴成见也犹豫了。

“唰”！冷墨抽出短刀，照着何知我的屁股“啪”地一拍，“少废话。一帮没摸过枪的菜鸟，还想着怎么管别人呢。就算让你瞄准了幸存者打，你能打中吗？”

吴雪雁知道了冷墨的态度，松了一口气，道：“听我命令，准备，射击！”

“砰！砰！砰……”第一轮枪声响过，街道两旁掉下了四具敏捷性丧尸的尸体，路中央的丧尸只摔倒了两只。

“你们的手枪里有15发子弹，机会不多，每一发都认真打，但是不要犹豫。打完了就该白刃战了。”冷墨抱着刀站在手枪队后面，既像教官，又像监军。他观察着每个人的行动，尤其是何知我和梁新。何知我的个人素质确实不错，很快掌握了射击要领，但是仍然有几枪打中了幸存者，不过在一片乱枪声中，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丧尸或幸存者都是谁杀的。梁新就差了一些，他的手一直颤抖，大部分子弹都打飞了，只有两三粒落在丧尸群里，造成了微小的伤害。

十五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吴雪雁下令道：“所有人退后，自己找地方躲好。方哲吴成见，改变目标，射杀山羊骑兵。”说完挺起长枪，迎上从天而降的敏捷型丧尸。冷墨也亮出短刀，跟在她身后。

这些丧尸虽然经过了变异，皮肤坚韧，爪牙锋利，没有痛觉，悍不畏死，但是还保留着生物本能，每当枪影晃过，都会主动躲闪。吴雪雁针对他们的弱点，脚下步步生根，枪法虚实结合。只见枪头左摇右摆犹如一条大蛇，蛇头每晃两三下，就会忽然向前一探，必能击穿一只丧尸的咽喉。眨眼之间，四只丧尸倒在地上，此时方哲的弹匣还没有换好。冷墨则是野路子出身，出手没什么套路，来来回回只有一招。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他的两式刀法都是姜白露结合其特点精挑细选出来的，此时已经十分熟练，配合他的异能，不但刀刀见血，还将丧尸砍得血肉横飞，那画面比吴雪雁那边更加惨烈。

方哲和吴成见换好了弹匣，对面的山羊骑士也有了反应，一阵“嗷嗷”怪叫声中，催动山羊冲来。两人一轮点射，前面两头山羊应声而倒，只是冲得太快，收不住势头，将背上的骑士掀落在地。那两个骑士明显比其他丧尸大了一圈，冷墨唯恐他们战斗力太强，趁着他们没有站起来，立刻用异能控制住，冲上去痛打落水狗。吴雪雁见他冲得太靠前，怕他难以分心，也跟上去守在他身边，帮他清理围上来的其他丧尸。

后面的山羊骑士见前面倒了，立刻改变战术，双手一扳羊角，几只山羊腾空而起，踩着路旁的建筑左右跳跃，凌空扑来。它们身强力壮，不少建筑都被踩塌，地上崩得到处都是碎石。方哲等人都抱着头四处逃窜。

冷墨这才想起，末世前的山羊，也是协调性极强，性子活泼好动的生物，看来变成丧尸后，它们的优点也被保留了下来。当下高声喊道：“都躲起来，进屋，放冷枪！”

他的队员都训练多次，令行禁止。其他人虽然配合不好，但是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听到有人指挥，全部照做。等大家都躲进了楼道窄巷里，才领悟冷墨的用意。外面小体型的丧尸已经被冷墨和吴雪雁配合杀光了，只剩下山羊骑士这样的大体型生物，他们虽然横冲直撞的时候破坏力巨大，但是一旦陷入狭窄的空间，没有了腾挪余地，就只能任人宰割。

有方哲这样的进化者和吴成见这样的老兵在一旁输出，又有冷墨不断地躲在角落使阴招，让山羊骑士接连从空中摔在地上。只用了十分钟，气势汹汹的山羊骑兵就全军覆没，街道重新陷入寂静。

冷墨和吴雪雁带头走到路中央，对着还有生命迹象的丧尸生物挨个补刀。其他人也跟着走出来，除了补刀，还要看一下有没有幸存者活下来。

冷墨看着满地尸体，道：“要是有人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那就是真正的‘幸存者’。将来必有后福。”

秦玉泉凑上来道：“那样的人肯定有主角光环，将来冷哥你可能都要抱人家大腿呢。”

冷墨不屑地嗤笑道：“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别人的命再硬，站在我的角度，也只能是配角。”

秦玉泉奉承道：“其实老大你这么厉害，在别人的生活里，也能当主角了。”

王曼柔在一旁斜着眼道：“能当主角的人多着呢。他最多算是友情客串。”

冷墨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对秦玉泉道：“有的人啊，把主角的位置留给了别人，一辈子就只能当配角了。”

王曼柔知道他暗示的是“高论”，“哼”了一声，不接他的话。吴雪雁却接过话头道：“其实做配角也挺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何知我在一旁看着满地尸体，喃喃道：“什么主角配角，难道这些人就是路人甲吗？”

冷墨道：“他们不是路人甲，是匪兵乙。都把丧尸引到同类面前了，难道还想当正面人物？”

何知我摇摇头道：“为了求生，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正义善良，都要丢到一边了。他们为了活命把丧尸引向我们，我们为了活命射杀了他们，这其中又有什么区别？”他说着蹲下身，看着一具尸体上的枪伤，道：“也许这个人就是我杀死的。可是现在我看着他，并不觉得愧疚和难过。难道是我太冷血了吗？”

冷墨道：“你虽然没有为他的死而愧疚难过，但是你在为自己‘没有愧疚难过’而‘愧疚难过’。说明你不但冷血，而且还想做一个道德完人。我劝你还是顺从自己的内心吧，你不是什么好人，别把自己往神坛上推了。”

何知我道：“不，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好人，是命运逼我做了坏事。”

冷墨心道：“只要你自己高兴，怎么安慰自己都行。”不再管他，转过头看看其他人，冲梁新道：“梁新，你干什么呢？还害怕呢？松松拳头，深呼吸，控制情绪别发抖了。”

梁新听到有人叫他，顺着声音回过头，看看冷墨，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道：“嗯，我控制一下。”

冷墨走过来道：“杀人之后，有什么反应不用忍着，想吐就吐，想晕就晕，想喊就趁大家都在大声喊。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就去看看地上躺着的还有没有活人，如果能救下来一个，你也会好受一点。”

梁新见冷墨特意走过来安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是仍然控制着情绪，道：“谢谢。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梁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搜救幸存者的样子，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吴雪雁凑到冷墨身边道：“吴成见手下这帮人，真是千奇百怪，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冷墨道：“是啊。我本来以为这个吴排长最难对付，没想到他倒像个傻绵羊，手下却藏着一群狼。现在看来，他主动要求两队合并，应该有两个原因。一是想扩充自己的实力，提升自己在团队中的地位；二是想用新人来搅混水，压制这些人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吴雪雁道：“可惜他运气太差，遇到了我们。”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几个人？”

冷墨也压低声音，说道：“吴排长看似强势，其实只是个老黄牛，留着冲锋陷阵就行。胡晓荣、何知我和梁新都是不稳定的因素，心里藏着事，甚至可能有心理疾病，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对我们不利的心思，所以我也不打算动他们。两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不要伤害他们。唯有那个孟岚……”冷墨顿了顿，道：“其实我没有和她接触过，按理说并不应该有偏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就是混乱之源，吴排长急于招新人的行为，应该和这个女人的小心思小动作有关。”

吴雪雁听了冷墨的分析，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冷墨问道。

“露露说过，你最关注强大的女人了，果然没说错。”吴雪雁答道。

“我……”冷墨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找到了！有幸存者！”梁新兴奋的喊声，及时缓解了冷墨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