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姬继续道:“公子当趁着陛下无力的时候,亲自煲了汤,拿去看望陛下呢?”
“汝不是不让孤打探陛下的消息么,为何又让孤带着汤前去呢!”
“公子,这是因为公子需要让陛下知道公子在关心他啊!”
“关心父王?”胡亥不解道:“那从赵府处了解父王的病情,又有何不可?”
“傻啊!”牛姬娇嗔一声:“公子当记住了,陛下乃是君主,这天下就没有君主疑心病不重的,公子从赵府处打探陛下的消息,会让陛下以为公子会不会爆仓二心,公子大大方方的直接去探视,虽然也不能打消陛下的猜疑,但是,却会让陛下感受到亲情!”
“身为帝王,这才是最能感动陛下的地方!”
被牛姬这么一说,胡亥顿时反应过来。
他当即亲手煲了汤,还赶了下人出去,亲手一把柴火一把灶台的熬好了汤。
娇生惯养的胡亥那里做过这等活计,当即就将自己弄了一个大花脸。
这汤还熬糊了。
看着尝了一口,紧皱眉头的胡亥,牛姬止住了胡亥欲要唤下人进来,用下人煲好的汤代替的打算。
牛姬拿起灶台里依然燃烧的木柴,在胡亥的诧异之中,点燃了胡亥头上几许发丝。
然后,又弄了一点柴火灰烬,在胡亥脸上、身上洒了一些。
“好了!”
牛姬拍拍手,道:“公子不可擦拭干净,就这样去求见陛下吧!”
宫门之外,胡亥抱着陶罐,灰头土脸的求见秦王。
“什么?胡亥欲要求见孤?”
秦政躺在床上,正在翻阅着这些时日以来积攒下的奏章。
听闻内侍来报,他很是不敢相信。
“是的呢!”
内侍称赞道:“小公子真的有心呢,还是亲手煲了汤的呢!”
“是吗?”
秦政苦笑,这个素来有那么几分小机灵的幼子,怕是拿了下人煲好的汤,来糊弄他吧!
内侍认真的道:“以奴婢的观察,小公子确实是亲手煲的汤,就连华服都给弄脏了呢,甚至啊,小公子的头发也被火焰烧燎了一些……”
罢了罢了!
秦政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秦政苦笑着低下头,继续翻阅起了奏章。
“父王,孩儿听闻父王龙体稍安,特意亲手煲了汤,听闻那些老人说心诚则灵,孩儿身为父王的子女,一边煲汤,一边许诺若是上神有知,还请以孩儿之身,替代父王遭罪……”
秦政抬起头,看着正在大表忠心的胡亥,轻笑道:“汝啊,这必然是假手于人了吧!”
胡亥的造型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发笑,这个坏小子,竟然用火烧掉了一截发丝,还将浑身弄得脏兮兮的!
难道这样就能让孤相信是汝自己煲的汤么?
“父王明察!”胡亥正色道:“不管是引火还是下米,都是孩儿一手所为,甚至就连下人孩儿也全部赶了出去呢!”
看着这个十来岁,却是一本正经的胡亥,秦政轻笑一声,吩咐内侍道:“呈上来吧!”
内侍上前接过胡亥手中的瓦罐,鼻翼间却是嗅到了一股糊味。
这真的是小殿下自己煲的汤?
内侍眨巴几下眼睛,小公子哟,汝咋不知道换上下人煲的汤呢!这闻起来就一股糊味,让陛下怎么喝哟!
生了病的人,鼻翼总是特别敏感的。
内侍一捧过来,还不曾舀如银碗之内,就被秦政嗅到了糊味。
咦!
这小子还真的是自己煲的汤?
内侍细心地舀了一小勺,然后将汤在碗底晃悠几圈,装作不在意的用银勺子仔细刮开碗底,见到碗底的颜色如常。
内侍冲秦政点点头,这才继续舀满了一小碗。
秦政抿了一口,顿时皱紧了眉头:“这真的是汝自己熬的?”
“不敢欺瞒父王,的确是孩儿自己熬得,只是……”
胡亥不好意的道:“孩儿不善厨艺,是以熬了三锅,却是都糊了!”
胡亥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哈哈!”
秦政大笑:“好!汝有这份心,寡人比吃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还要舒坦!”
秦政也不用小银勺子一口一口的吃了,他端起银碗,稀里呼噜的一口喝干:“再来一碗,寡人倒是真的饿了!”
“陛下,小公子的心意是好的,但是这汤毕竟糊了,陛下龙体方安……”
内侍隐晦的提点了一句,示意秦政少喝一点意思一下就行了……
“哈哈,无碍!”
秦政豪迈的大笑:“昔日寡人质子赵国,那时候莫说是这等莲子银耳粥了,就连杂粮粥也是没有的。
母后帮人浆洗衣衫,给人缝缝补补,勉强将寡人养活,那等时候,莫说是这糊了的粥了,就连野菜草根,寡人也是吃过的!“
一提起秦政的往事,内侍们急忙跪了下来:“陛下受罪了!”
胡亥也是弯腰顿首:“孩儿不体民生艰苦,竟然糟蹋了精贵粮食,还请父王责罚!”
“孤罚汝作何!”
秦政翻身下榻,亲手将胡亥扶起。
“吾儿当记住了,孤做下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汝等兄弟再也不受那为质的苦!
为此,纵然寡人独面天下,也在所不惜!”
胡亥泪流满面:“儿臣感谢父王为了吾等兄弟的付出!”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刻胡亥脸上的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
他作为王子,自然熟知秦国的历史,就在父王登基之前,秦国还只是一个二流国家。
那等时候莫说是无可匹敌的赵国了,就连楚国也是要比秦国强大很多的!
甚至当时的秦国,不得不连续数代王子委质赵国!
远的不说,就说先王与今上父子两人都连续委质赵国。
而今,在秦王的治理下,秦国的实力早就成了九国第一。
若非华国搅了局,父王早就一统天下了!
胡亥擦去脸上的泪水,笑道:“父王,孩儿也是饿了,可否……”
“喏!”秦政拿起一边的备用御碗,亲手给胡亥盛了汤。
胡亥喝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却是也不停顿,与秦政两人将一瓮汤全部喝完了。
“真难喝!”胡亥皱眉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