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媳妇幽怨般的崔烈,刘德觉得自己还是嘴上留点德的好,当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崔兄,有何转机,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崔钧这才有了好脸色,兴奋道,“刘兄,你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刘德心中一惊,莫不是自己的事情发了,就在刘德想着是不是先找块砖板的时候,崔钧神秘兮兮的走近前,压低了声音,“刘兄,昨夜子时,太史令于观星台观天,发现有星孛于太微,主朝政不稳,今日早朝请奏陛下,陛下大怒,勒令廷尉追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刘德表面显得不解,但心中却已经震惊,昨晚子时,可不正是他由死而生的时刻,莫非所谓的有星,会是自己不成。
崔钧得意的笑道,“刘兄你怎么如此糊涂,昨天你刚被皇后爪牙惩处,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已经联络了好些个太学生联名上书,此事应该已经上达天听,让那何皇后心有忌惮,刘兄自然就能无恙。”
刘德一听这话,顿时抓住崔钧衣袖,就在崔钧以为刘德要感激自己的时候,刘德呸的一声,“崔兄,我可有得罪你的地方?”
崔钧一愣,“刘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昨天为我出头,怎么可能得罪我,你于我有恩才是。”
刘德满脸悲愤,“那你为何要害我?”
“刘兄,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崔钧不解。
“你猪啊,你以为陛下会管这样的小事吗,到时候皇后知晓,崔钧,你害惨我了。”刘德怒吼,崔钧这么干,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崔钧一愣,随即露出惶恐之色,“刘兄,不,不至于吧?”
刘德冷哼一声,转身就进了屋舍,只给崔钧留下一个背影,这时,老仆人刘全捏着一只肥硕的虱子站起身来,说道,“崔公子,你这不是帮忙,而是将我们家少爷往火坑里推了一把,啧啧。”
崔钧羞愧的无地自容,大喊道,“刘兄,我这就回家请教我父亲,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刘德却已经没心思理会崔钧这明显带着坑属性的家伙,昨天就不长眼的去招惹何咸,人家何咸虽然是屠夫出身,浑身的腥臊味未脱,但现在好歹草鸡变了凤凰,也没碍着你什么,何苦要耍读书人的风骨来个冷嘲热讽,惹来拳脚相向。
现在看来,这家伙果真不是一般欠揍啊。
刘德的处境已经够难了,难道郑钧就不明白,偏偏还要来个联名上书,当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可偏偏,这个道友,正是刘德自己,刘德能待见他才怪。
现在,何皇后还不知道按着什么歹毒心思,来整治他这个没点权力的皇亲呢,以何皇后的强势,他这个灵帝的堂弟用来震慑越发不安分的汉灵帝,大小长短可都正合适呢。
何况何进那屠夫也不是好惹的,崔钧倒是好心,嫌他死的不够快。
刘德气苦,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鸡,随时等着何家的人来放放血。
“公子,要不我们逃吧。”刘全难得的露出一脸的忧虑状,颇有点主忧仆死的觉悟。
刘德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可刘全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差点抽起作为拐杖的棍子。
“公子,你的大名已经在何家哪里挂上了,据说那何小侯爷被你揍的好几天下不了床,所以你是逃不了的了,但我可以啊,你放我走吧,至少每年的忌日,也有人给你烧纸不是。”
“滚……。”刘德忍无可忍,气的奔出小院,可出来之后,刘德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继承了刘德的身体,也继承了刘德的记忆,但对于本来是遗迹,现在却活生生出现在身边的太学,到底是陌生的紧。
东汉太学始创于建武五年,后屡加扩建,建武二十七年,建造的太学讲堂长十丈,宽三丈,永建六年,汉顺帝诏修赶学,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每年用工徒竟达十一二万人,营建规模达到了空前的水平,至汉质帝时,太学生人数已有三万余人。
整个太学可分为东西两大部分,仅东部面积就达三万多平方米,堪比后世的所谓大学城,刘德举目望去,但见绿荫如带,座座学舍林立,太学生或三五成群,或十余成堆,或在研究学问,或在讨论时政,一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愤青模样。
刘德看的有趣,朝着旁边的人群走去,可没等他蹒跚到达,那群太学生已经像是看到瘟神降临一般,飞一般散去,如此再三,刘德的一张脸黑的跟猪肝似的。
“咦,这不是昨日痛扁那何咸屠夫的刘德刘兄吗,刘兄威武,挨了三十个板子,竟然仍然能生龙活虎的,不愧是我们太学有数的强壮汉子。”有人从旁边路过,看到刘德立刻面露惊咦之色,竖起大拇指。
刘德脸皮子抽动了下,黑黑的脸更见发亮,他认出这昧着良心夸他的家伙是谁,可不就是昨天和那崔钧一起被何咸痛揍的几个太学生之一,名叫王景,平时拽的跟个二百五一般,每逢时政大事都要激昂一番,其实就是个喷子。
王景自己瘦的弱不禁风的像根竹竿,却夸他堂堂太学生是强壮汉子,这骂人的话可真见水准,有了之前那崔钧的联名上书,刘德对王景自然也不待见,不过这王景有个好爹,名叫王允,就是后来那个将义女貂蝉献给吕布,然后以离间计骗的吕布杀董卓的狠人司徒王允。
不过现在,王允刚被朝廷三公同时征召,以司徒高第征为侍御史,从地方州郡迁到中央朝廷,在东汉末年的政坛可谓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刘兄,昨日相助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今天特意跟崔兄等联合数十太学生联名上书,为你向圣上求个公道。”王景并不知道刘德心思,得意洋洋的说道,一副你来夸我的表情。
刘德的脸更黑了,这混蛋,跟那崔钧是一路货色,巴不得他死的早早的,忒不是人了,当即,刘德狠狠的竖起中指,问候道,“王兄,听说你家中有个貌美如花的义妹,替我问候。”
王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刘兄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父亲可没有收什么义女,刘兄若是嫌学舍寂寞,小弟倒是可以送你一两侍妾,也算是报了刘兄恩情。”
刘德一愣,问道,“你确定,你父亲是王允王大人?”
这下轮到王景的脸黑了,怒道,“刘兄莫闹,我家父亲是谁,难道我都分不清吗,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说着,王景拂袖而去。
刘德捏了捏鼻子,若有所思,“根据民间传言,貂蝉本是宫廷中的女官,因汉灵帝的某些特殊嗜好而逃离宫廷,后来才被王允收留于家中,并非一开始就是王允的义女甚至是歌姬,也就是说,貂蝉现在还在宫中,甚至只是一个还未长开的小宫女。”
刘德眼神一亮,那可是貂蝉啊,可随即,刘德就苦了脸,现在他自身难保,别说是宫中的女官,就是普通家的姑娘,也不是他灾殃之身所能窥视的。
“我就不信,何皇后而已,能一手遮了这天去。”刘德心有不甘,拖着伤病的身体在太学游逛,每每看到有人朝着自己指指点点,刘德面无表情,心中却很是失望。
显然,除了崔钧等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算是受过他恩惠的太学生,其他的人显然幸灾乐祸的多,哪有传说中读书人的正气。
“呸,一群伪君崽子。”刘德狠狠的啐了一口,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