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你看看这是啥玩意……”
我的心都碎了,我本来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一件邪乎事,但今天这一天真的刷新了我的三观。简直了,这一天就是邪乎事大丰收,而且还是个好年头。
我穿上衣服,硬着头皮走到屋外,说实话我还真的希望老爸叫我不是因为什么新鲜事,可是事与愿违,老爸拿着手电背对着我蹲在窗户跟前,我绕到他的前面,他正拿着一根木棍扒拉地上一个血刺呼啦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到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怎么形容那,就好像那种刚出生的小耗子,血管都透着,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成了浆糊,紧紧缩成一团。
“爸,这啥玩应?”
“不知道,好像个被扒了皮的黄皮子,我也不确定。”
老爸看琢磨了一下,按说他跟爷爷打了十几年的猎,对于黄皮子再熟悉不过,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可是这东西缺了脑袋,所以他也有些狐疑。
“算了,大晚上怪得慌的。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吧。”
农村的庄稼人普遍都透着一股淳朴,对于见到的一些小动物死亡都会掩埋,毕竟中国人的思想一直以来都是入土为安,何况这还有可能是东北最邪性的黄大仙。虽然傍晚的时候我被这玩意差点弄死,但一码归一码,哪有见死不埋的道理。
我跟老爸打着手电,草草的把它埋在了屋后正对后窗的位置。埋完之后,老爸还对着那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念叨了几句,无非也就是它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家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希望它不要在添乱什么的。
这一夜在似睡非睡中度过,一觉起来已经下午一点多。简单的吃口饭,选了一件干净的黑衣服,扛着锹跟我爸就上了后山,选了一块地,我们爷俩就什么都不顾的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坟坑。
多年后当有人问我是否明白自掘坟墓的心情时,我很淡定的告诉他,我知道,因为我曾经自己给自己挖过坑。
“儿子,你可想清楚了,虽然那个大仙在咱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神,但活埋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挖好了坑老爸点着一根烟,递给我。说实话虽然昨天想的大义凛然有把一切都豁出去的劲头,但是当我真的要躺进棺材的时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犹豫。
“二叔,你就让致远试试吧。”就在我们爷俩低头闷坐的时候,黄山背着一个黑色的斜挎包绕过山道向我们走过来。“二叔,致远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明知道这个方法能救阿姨,最后却没有尝试,致远会内疚一辈子的,你也不想他一辈子在悔恨中度过吧。”
对,黄山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明知道我可以救我妈,我却没有尝试,可能以后我都会没脸见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将手里的烟猛地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呛得我一个劲咳嗽。
“爸,你回去按照我说的,把那张符贴在我妈的身上,三天以后准时来接我,你可一定要准时啊。”
我笑着把老爸狠劲的往山下推,虽然我尽力克制自己,不想把眼前的场景变成生离死别,但是看到老爸一步三回头的背影,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不争气的滚下来。
“二娃子,爹…爹…爹三天后准时来!!!”
“爹,照顾好我妈。”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还会不会活着从棺材里爬出来,毕竟这样假死替命的事以前连听都没听过。
“山子如果三天后我出不来,那我爸妈就拜托你了。”多余的话也不用多说,我硬着头皮躺进了我跟黄山辛苦放进坑里的棺材。当棺材盖缓慢盖上的那一刻,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妈你一定要好起来。
缓慢的拿出兜里事先准备好的黄符,我猛吸一口气,把它扭曲的贴在胸口。说来也怪,符纸一沾到我的身体,我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黄山在棺材外面狞笑,每当他往棺材上扔一锹土,他都要大笑一下,我逐渐昏迷的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清醒过来,这件事情不对,但无论我怎么努力,眼前的那点黑暗都越变越大,直到我没有一点意识。
……
回忆拉回现实,以前常听人说人死前眼前会像走马灯一样把所经历的事情都重演一边,我想说qtmd,我现在只有无尽的恨意,对黄山,对外面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
“来吧,来啊,老子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然后再弄死你们,弄死你们……”
……
我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正在训斥一旁的老爸“你岁数也不大,咋就老糊涂了,敢拿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你家跟他黄家住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就没看出来那个小兔崽子居心叵测,邪术啊,那可是邪术,这帮畜生不定祸害了多少人,这次要不是我……”
此时我的脑袋一片混乱,眼前的场景告诉我,我活下来了。虽然我不知道最后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但看到老道吊起来的右手,以及他的声音,我猜测八成就是坐在炕上的这个老道救了我。因为在棺材里我曾听过他的声音,洪亮、有劲、中气十足。
“嘶……”
“小伙子醒了,行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道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儿子你醒了,怎么样饿不饿,爸给你去盛点粥。”
“你老实呆着吧,现在他七魄少了两魄,感觉不到饿。倒是道爷我忙活了一天饿坏了,有啥好吃的给道爷我打打牙祭,吃完我还得想办法给你的宝贝儿子找找魂,要不然啊他以后就得跟傻子一样,反应迟钝。”
我躺在炕上哭笑不得,这位不知道姓名的道爷还真是不客气,在我家反倒使唤起我爸来了。但是也没办法,谁让这位道长是我的救命恩人那。
“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好看的道爷啊。”看到我直勾勾的看着他,老道很骚包的吐口吐沫在手上充当粘合剂,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一下。
“道长看过,这么骚包自恋的还是头一次见。”
我的心都碎了,往日里幻想的高大威猛,飘然凡尘的道长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真想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还我那个淡然出尘,飘飘若仙的道长。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特例,只是特例。其他的道长都还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晚上,老爸把家里仅有的两支蛋鸭炖了给老道打牙祭。
可气的是,老道边扣牙边吐槽,鸭肉就是没有大鹅肉有吃头。“死老道那是我妈养着下蛋用的,你要是觉得不好吃你吐出来啊,我们能可没逼着你吃。”要是没有受伤,我一定跳起来,一顿棍棒把他打出去。人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就他这样还真没看出一点短来。
“小子你还别不服气,这两只鸭子我可不白吃,一只是救你妈命的出场费,一只是救你一命的工钱。两条鸭命换两条人命,怎么样,划算不。”
老道不说我还没注意,从我醒过来开始就一直没看过老妈,这丢了魂还真的像老道说的一样,反应迟钝,也不知道老妈现在怎么样了。
“你妈现在没事了,倒是你小子要费一点功夫,小崽子你当我徒弟咋样?”
我发誓我是拒绝的。
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是拒绝的。别说我没有出家的打算,就算有我也不能拜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老道为师。况且我可是要结婚生孩子的,出家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老道,不可能的……”
“闭嘴,不用你答应。”他转过身喊在外屋地忙活的我爸“二小子,我要收你儿子为徒,你去买点香烛在准备一桌酒席。”
“爸,你别听他瞎……”
“宁叔你说的是真的啊,我这就去准备。”
也不听我辩解,老爸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把我和老道扔在屋里,坐在炕上大眼对小眼。
“你是故意的,对吧。”我紧紧的顶着老道浑浊的双眼,想要从里面找出我想要的答案,“你是想故意恶心我对吧?”
“小兔崽子还挺聪明,我就是要好好恶心恶心你,让你不待见我。”说罢老道靠在墙上,竟然开心的哼起小曲。
拜师仪式就是简单的给老道磕了几个头,敬了一杯酒,草草结束。当了师父老道简直高兴上了天,一晚上白酒足足喝了两斤,最后要不是家里没有酒了,我看三斤都挡不住,我真的怀疑,他收我做徒弟是不是就为了蹭酒喝。
极不情愿的拜师之后,我才知道老道俗家名字叫做宁博翔,出家以后的名字是宁礼尘,道号规会子是全真华山派的入道弟子,今年已经94岁,但我看他的精气神最多也就60岁,光是气人的模样就不像一个快百岁的老人。
或许的是喝的有点多,老道士拉着我硬是说了好多往事,但对于华山派的事情却少有提及,就好像刻意的想要隐瞒一样。
“小兔崽子,记住你的根在华山,你的身和名却永远都不能进华山。即便以后遇到华山派的弟子,你也不可以承认自己的身份,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