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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差首领！”

众将看到情况不妙，纷纷上前扶住敖差。

敖差身体已经摇摇晃晃，手上的青铜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顺着他斜侧的头流到了耳背，然后滴在地上。

大家扶着他慢慢平躺下来，但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去救他。敖差缓了一口气，用很轻的语气对大伙儿说：“我没事，把我扶起来，歇息一下便好了。”

“首领急火攻心，不可再操劳军中事务，如今联军已经退去，有何计策也得日后再说。”老将军命人找来担架，抬着敖差回去。

“老将军，军中事务，这些日子就靠你打点啦！”敖差说完，眼皮沉沉，不省人事，昏睡过去。

大家把敖差抬回家中，请来了巫师，让她给敖差定魂压惊，熬汤煮药。

“老爷子，敖差首领此次气血攻心，受了内伤，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这些日子就让他在家静养，不可再操劳凡事。”

“有劳巫师。我儿性命关乎弄瓦部落存亡，还请务必尽快医好他来。”

“敖差首领患的是心病，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适得其反，你们就按照我的方子给他喂药即可。”

敖差静静地躺在床上，曾经不可一世的弄瓦首领，如今却无法动弹。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清醒的，但是却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行动。戎马半生，不曾有谁有能力让他栽这么大的跟头，可是这次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陆远征是什么人？在敖差眼里也就是一个初生牛犊，可没想到自己这么精明的人，也被他牵着鼻子满世界地跑。他的心结就在于此，弄瓦部落首领的权威不由得别人来挑衅。

敖差像是睡着了一般，难得看见他如此安静且祥和。他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但却梦听到周围的人说话的声音。有人在唯唯诺诺，有人在骂骂咧咧，有人在轻声细语，所有的声响，都游离在他的耳边。

有人影在他身边走过，他想伸手去抓，却动不了。那人对他漠视不理，毫不理会他的感受。

他的床边不远处，几个女奴仆对他指指点点，像是在数落他的罪状，更像是在咒骂他。

“你们在干什么，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我要诛你九族！”敖差气愤至极，但也只能怒目相对。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几个女奴仆也敢这样对我无礼？我是死了么？不会啊，我明明只是昏了过去，我明明还能呼吸啊！”敖差想到这里就害怕，他害怕自己就这么死去，他害怕别人取笑他的无能，说他被联盟大首领随便算计一下就吓死了。

敖差就在这种浑浑噩噩的世界里，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他能感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家人在他的卧室里点上了桐油灯。刺鼻的桐油焦味弥漫在屋子里，久久不能散去，但这却是敖差最喜欢闻的味道。

“为什么我还睡不着？我到底是怎么了？”敖差开始着急，他努力想让自己动起来，可是用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敖差，你不必浪费力气了，你的气数已尽，命不久矣。”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屋顶处传来，但是却看不到人。

“你，是狐人？我知道是你，快来救救我！”

“算你有良心，还能记住我。我教授与你噬心术之前就告诉过你，要忘却所有人间的七情六欲，可你还是没有做到，现在沦落到如此下场，都是你自己心存善因造成的，你该知错。”

“人间若没有情意，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并不是不听你的话，只是对于亲人，我还是要保存一份亲情的。”

“所以我说你命该如此，怨不了别人。”

“我听了你的话，为了当上首领之位，把我的兄弟亲手杀掉，至今内疚不已。今日我虽不知生死，但绝不会再受你蛊惑，祸害于人。”

“哼，就凭你这点本事，想逃出我的掌控，痴心妄想。”

“总有一天会有人找到你，帮我除掉你这个噬心魔王。”

“哈哈哈，如此大话，我可从未教你说过，你的进步可不小啊！”

“你就等着瞧吧……”敖差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也不再听到狐人的声音了。

就像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敖差似睡非睡，身体游离在黑暗里，随着天地旋转。他就像一个胎儿一样，孕育在黑暗的世界里，只能凭着感觉感知身边所有的动静。

“来人啊，谁来把我就出去！”敖差的喊声被放大在一个深邃的空间里，音波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尽头。

绝望的心情慢慢让敖差变得恐惧，一种死亡的气息悄然而至。难道死亡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黑暗，寂静，空旷，无助，恐惧……

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弱，敖差喊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他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自己沉睡下去。可是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着眼，黑暗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就像生命根本分不清生死的边缘。

“再见了，我的亲人！再见了，我的族人！再见了，爱我的人！再见了，恨我的人！再见了，哦，还有那个叫做陆远征的联盟大首领，在你的面前，我甘拜下风。我就要离开这个曾经被我残暴施压的世界，如果有来生，我愿做凡人一枚，与世无争……”

敖差感觉到自己停止了思想，身体已经不再因为呼吸而缓缓起伏。

他试图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动作。眼皮很重，几乎抬不起来，但他还是努力睁开，就算是看一眼这个黑暗的世界，那也不枉此生。

黑暗里，一点星光开始出现。

敖差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正想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可是那点星光越来越亮，逐渐照亮了他的屋子。

房顶看见了。

屋子里的灰尘在亮光的照射下，不断舞动。

他的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重新出现了各种鲜明的色彩。从白光出现的位置，似乎是一个通往天界的窗口。从窗口往外看去，有一片红色的彼岸花海，跟他小时候跟着母亲在怒离河畔看到的彼岸花海一模一样。

“我是到了天堂吗？我这一生杀人无数，暴戾成性，怎么会到得了天堂？”敖差看到了彩色，心中似乎又燃起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