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此回过神来,才听得佑兰在问:“干爹,咋了,好半天没说话。”
石磙子也着急了:“你身体不舒服,蓝先生?”
蓝守玉赶紧回道:“没事。这东西时是你家的?”
佑兰说:“不晓得。我压根就不晓得红布包的是啥。堂屋里放这块红布,家里的大人一直说是一块神物,我还以为供的菩萨。叫我不能动的。”
蓝守玉就想,佑兰还真是个乖孩子。不像我,老是有好奇心。好奇害死猫。他们家不让她动是对的。她听话,从来没去动过,也是对的。可能在大人眼里,佑兰比那宝物更重要。他们不想让佑兰粘上任何的不吉利。
郭墩见他没怎么说话,也问:“干爹,你看这东西,不对吗?”
“不,东西很对。要很大的官家控制的寺庙,才能用的。属于佛前的超级供器。原来只有明朝皇室家用的。像这路明代早期青花,我见过一些,大同小异,我的感觉它是大开门的货。这玩意怎么在龙隐出现,就很考人了。”蓝守玉回道。
“我们也不懂。”墩子说。
不懂就对了。像墩子这样的乡下老实娃也懂,要么不对,要么害人。蓝守玉忽然觉得要少说,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墩子。他是个无辜的乡下娃。如果再说下去,说不定会给他带来啥不安,也有可能。
蓝守玉想了想,又看了看磙子和郭墩,说:“这玩意一直在你们家?”
磙子说,原来也不知道。后来墩子干爹快死的时候,才知道墩子干爹兰房里供了个大缸子。就问墩子干爹,可那时他已瘦得只剩根竹竿了,哪有说话的力气?问墩子,墩子又咋知道呢?又去找六如师傅,六如那会也没说。后来自己上龙隐寺,同六如摆龙门阵。六如说,缸子的事,佑兰爹提过,说是托付给他,让他暂为保管,以后留给佑兰的。后来,自己就想既然缸子是佑兰爹留给佑兰的唯一念想,也不带上寺庙了,遂叫墩子把兰房锁了,一直锁到后来家里出事,警察来家里,拿走了那个白杯子。
蓝守玉听石磙子怎么讲,越听越绕,有隐情?就问墩子。墩子先是摇了摇,后又赶紧点了点头。蓝守玉是人精了,一摇头,一点头的细节被他捕捉到了。蓝守玉就想问她什么,忽然又打住了。也许,磙子没说假,他知道的可能真只有这么多。故事或许藏在佑兰她爹和六如师傅那。但佑兰他爹和六如师傅之间的秘密就没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有,最有可能的只能是,联系他们二人的墩子。他们两个已经作古。秘密若没有掌握在墩子那,或许就已随着他们的离世,埋在龙隐山上?刚才墩子的不经意摇头又点头的细节,可能应证了蓝守玉的猜想。墩子一定还知道些什么。他没有告诉他干爹和他妹,是为了他们俩好。
一个小谜团或许正在解开。一个更大的谜团可能正在包裹上来。
蓝守玉带着疑团入座。一桌子的土菜。蓝守玉最喜欢吃腊肉蹄汤了。佑兰说,好吃就多吃点。还有一盘腌制的毛豆腐。磙子说,做毛豆腐是佑兰她爹的手艺。她爹会做五色豆腐。后来她娘也会打下手。她爹娘走后,手艺就失传了。镇上人家喜欢做毛豆腐也是跟她爹娘学得,但他们没学会做五色豆腐。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要不,今天也请他吃五色豆腐了。蓝守玉就想,怎么又是五色?之前的五色竹,现在又跑了五色豆腐出来。这龙隐究竟还有多少神秘躲着?
忽然有了喝两杯的躁动。墩子说他不会喝酒。就去里屋拿了一罐“土司烧”,给磙子和蓝守玉斟了。蓝守玉就陪着老人喝了个小兴致。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往西斜许多了。恍惚中,蓝守玉看见了那五色的竹,也有些歪斜。而那丛菊也,早已醉倒于墙角。